小张四郎抱起双臂:“爷爷这么说,心中定是早有人选了?”

    “今日咱们真假好赖全是凭空臆测,做不得数,老六这么一说,各位也就这么一听。”孔老六说完,却是忽然停住,闭上眼睛竟打起了瞌睡。

    当下听客们皆按捺不住,纷纷从小窗抛出赏钱来。

    “是谁啊,快说吧!”

    “快别吊胃口啦!干等着呐!”

    小张四郎捧着红丝盘子自窗下挨个皆赏钱,赚得盆满钵满,回过头时似乎也很着急:“哎呀爷爷,你的茶钱有啦,快继续讲吧。”

    孔老六这才睁开眼:“光叫我这个老家伙使劲儿动脑筋,你倒是也猜猜!”

    “我猜啊……我猜是大同学宫,裘潮生裘宫主!”小张四郎抛出一个人名儿来,四下里“嚯”的一声,好多人扯着嗓子喊“胡说八道”。

    “怎么是胡说八道呢?二十五年前裘宫主才刚刚而立之年,年纪刚巧对得上,又是风度翩翩的儒雅君子,而且他终身也不曾婚娶,说不定就是年轻时曾与魔教妖女有过那么一段情,伤了心,再也无心红尘了呢!”小张四郎说得振振有词。

    沈墟正想着裘潮生是谁,只听身边的玉尽欢朱唇轻启,慢条斯理地骂了一句——

    “放屁。”

    闻言,沈墟投去探询的眼神,玉尽欢仍是一副笑模样,但沈墟不知为何打了个寒噤。

    “非也非也。”只听孔老六摇头晃脑地否决,“当年裘宫主正在西域参悟武学,其麾下同行的见性堂堂主茂琴心,兵器堂堂主萧观都能作证,人家练功还来不及,可没那闲情逸致抽空生个娃娃出来。再猜!”

    “啊呀,我知道啦!”小张四郎又跳了起来。

    孔老六老眼一瞥:“你又知道什么啦?”

    “凤隐他爹啊,一定是万象寺方丈释缘大师!”小张四郎这回信心满满,“江湖人都知道,释缘大师是半路出家的,遁入空门之前就曾娶过妻生过子,只不知后来如何又与发妻决裂,老死不相往来了。这么一想,要是此女是司空逐凤,倒也解释得通了,释缘大师仁义心肠,佛根甚笃,定是看不惯魔教妖女处世为人的狠辣手段,索性落发为僧赚个六根清净。”

    他这一说完,四下里又是一片激情谩骂,说他“净扯犊子”,败了佛门清誉。

    沈墟正听得兴起,又听玉尽欢哼哼冷笑两声,只觉蓦地里一阵穿堂风吹得他背脊发凉。

    “糊涂糊涂!释缘大师曾娶妻生子是没错,但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啦,司空逐凤那会子,释缘大师他老人家已年逾五十,兴趣难道还这般浓厚?”孔老六转过扇柄作势又要打。

    小张四郎连忙抱头,哀嚎道:“哎呦,师父,爷爷,您放过我吧,我真猜不出!”

    他一番作揖讨饶的样子好生滑稽,又引得哄堂大笑。

    孔老六自觉已把众人的胃口都吊得高高的,心满意足,这才咂咂嘴:“就你小肚子里的那一点货,猜到明年也决计猜不出一点尾巴来。”

    “爷爷您快说吧!”小张四郎带着哭音吼道。

    “嗯……”孔老六抿一口茶叶,放在嘴里慢慢嚼,忽而倾身问,“你可知当年有一位纵横天下独孤求败的清河剑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