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子韩提出了疑惑:“什么是‘本源’?”

    金迟赫没有急着解释“本源”的定义,转而道:“他们是一群婴孩,有无限的寿命、比人类更高级的智慧和旺盛的探索欲。这种探索是不计代价的,不计自己,也不计别人。”

    戴子韩猜测道:“所以,我惹到的也是个‘外星人’?”

    “你可得仔细这个‘小外星人’。”金迟赫对这种有趣的形容感到满意,沿用戴子韩的说法道:“该怎么说呢——你的新生活开启得未免有些晚了,或者说,你就不应该开启它。”

    “听起来,金老板对‘本源’有独到的见解。” 戴子韩抱拳道:“还望您不吝赐教,教我两招应对之法。”

    “那这个故事可就长了。我也是一路摸爬滚打,才积累起一点经验。” 金迟赫笑意不减,“有没有兴趣听听塞维亚的情史?”

    “但说无妨。”

    鹘兰七年,草原之主当朝暴毙。在其妻近乎癫狂的笑声中,八年友睦的夫妻恩情轰然瓦解。

    事发极突然,塞维亚侍卑傩最近,眼见着最爱的阿耶七窍迸血;他伸手欲扶,猛烈的眩晕袭上后脑。头晕目眩间,那逻因提刀向一朝官走去,塞维亚内心升出喜悦:不愧是我夫人!这么快便找出了元凶。正欲开口促其拿下,只见那逻因挥刀斩下那人头颅,提头高呼:“以首级为证,抢到谁的头便做谁的官!”

    语毕,那逻因将那头颅随意抛至殿前,数十个身影即从暗处袭出——是一群精悍的女子,鬣犬般哄抢起来。数秒之后,混乱中拔出一身影,高举战利品疾呼:“骁骑将军!”

    “恭喜高升!”女人话音未落,那逻因迫不及待地道出贺词,抬手又连取了几人首级,抛时洪声:“睁大眼睛看好了——镇南、镇北大将军!巡渡使!宁抚卫!一等一的高货,给我卯足劲儿了抢!”

    怪物肉眼可见地躁动起来,犬群一般向纷飞的头颅追逐。塞维亚登时傻了眼。她们行动极快,塞维亚回神间,身边已围了三四个上来;他迅速拔刀挡下封喉的两刃,兵刃相接间,塞维亚狐疑这些女的气力竟个个在自己之上。幸而有着青年力轻时的战斗经验,他得以应对来人汹汹的攻势。

    “简蔺使!白鹌府尹!”

    半守半攻间,塞维亚觅着机会,捉了一个女人的颈,破出缺口来。塞维亚将女人拎起丢出,扫倒一片;又一脚蹬出敌群,抓一背身人便直取心髓。

    长刀抽出时竟有钝涩之感,塞维亚顿觉古怪;那被穿心的女人非但没毙命,甚至抓住刀刃、欲将收没。

    “明邺督!”

    塞维亚先一步反应,踹其后腰将刀保下;女人受了冲击,向前踉跄几步,却不见鲜血洒出,她站稳后俯首僵了几秒,再看她提刀回身时,哪还有什么伤口的影子,只疯也似笑得猖狂。

    怎么办?如何杀?塞维亚思考不及,只能尽力告知朝野众人:“它们愈伤极快,莫要纠缠!”

    ——却只得到寥寥数几的回应。只一眼,塞维亚心便凉了一半:朝堂上漫天都是人头——将它们抛在空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发妻那逻因。

    “洄察令!晁节将军!”

    塞维亚双耳发翁,仿佛头回认识那逻因,冲破了一切伪装和乔饰,在无尽的鲜血中展露出纯粹的杀意和自我解放的癫狂:其手中双刃,一把细长弯刀,穿骨肉而不见血髓,故名“朔望”;一把索命刀,血溅处如繁花盛开,故名“二月花”。无数战功得此名刀之称,如今却挥向了曾经并肩作战的同僚。那逻因挨个砍下旧时战友的头颅,毫无章法地抛向四处,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杀戮,乐在其中地看着“犬群”争抢他施舍的“骨头”。

    塞维亚跨出几步,想向卑傩去,又有几道刀光凌厉地逼向脖颈;他侧身躲过两刀,又仰身挡走几方劈砍,起腰回力时、又踩掉一人的长戟。几回交手下来,那些怪物似的女人不得近身大创的机会,又似争抢着想砍下塞维亚的首级,迟迟不肯退散去。

    塞维亚脱不开身,又急不出破局之法,他环视一圈,朝堂上只剩一片无首横尸,哪还有活人的影子?终于晃见右将军似暂脱侵扰,塞维亚像看见救命稻草似:“加布,带阿耶走!”加布里埃尔却罔若未闻,神色晦暗不明。“混账,快去!”塞维亚登时气急,晕眩再次袭上来,骤然脱力倒下,数口刀刃争先压上他的后颈。

    “退下,捡别的吃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