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珍已然熟悉了,松骨过程中两个人的交流也多了起来。

    朱子顺得知,这些店里的姑娘,大都是周边乡村来县城打工的;老板娘提供食宿,每一单与姑娘们三七分成,老板娘拿大头。

    “你家不是在县城吗?”朱子顺还记得那条背街小巷,和阿珍那个脏兮兮的小儿子。

    “是,店里就我一个人是县城的。”阿珍说“县城像我这样的女孩,都到广东打工去了,大城市钱好赚,这里累死累活挣不了几个钱。”

    “那你为什么没去?”老板娘这个“三七开”确实不是一般的黑,所以朱子顺好奇,以阿珍的外在条件,不至于窝在峤县这个小店里。

    “我要出去了,谁养儿子,照顾我那个瞎婆婆?”房间里很暗,但朱子顺能感觉到阿珍说这话时,脸上还挂着笑容。

    “那你老公是不是在外面打工赚钱,你只能在这儿照顾家里?”

    “我哪有老公啊!”阿珍竟然笑出了声。

    “卧槽,难不成你是在垃圾堆儿里捡了个儿子?”朱子顺说“那也不对啊,你刚说还有个瞎婆婆。”

    阿珍揉捏朱子顺后背的手,停了下来;她在按摩床边上坐下,回头问朱子顺:“您有烟吗?能给我来一支吗?”

    朱子顺从外衣口袋摸出烟来,给阿珍和自己各自点上一颗。

    “我还是第一次跟客人讲自己的事儿,连老板娘都知道的不多。”阿珍吐了一口烟说“她们都以为我老公在外面打工呢。”

    阿珍说,她不是峤县人,老家离这里有几十公里的路程,是个小山村。

    她家乡山里面出产一种山蘑,很受广东各大酒楼欢迎,是粤菜中顶级的食材。每到收获季节,就有各地商贩来到村里,收购这种山蘑。

    在她十四五岁的时候,总有一个中年汉子,带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年,到了季节,必去她家登门收购山蘑。

    从父亲口中得知,中年男人是少年的叔叔,峤县人,专做山货生意。

    来往时间久了,阿珍的父亲就将叔侄俩,留宿在自己家中,直到收购季节结束。

    “他们不白住,走的时候都会给我爸留下十块,八块钱。”阿珍说“那时候我们那儿太穷了,十块钱不是小数,可比现在一百块钱还金贵。”

    阿珍接着说,与这叔侄俩熟络了后,得知那个男孩家境很不幸。他父亲早亡,有一个患眼疾的母亲,没钱医治后来就双目失明了。

    他没上几年学,便跟着叔叔跑江湖,混一口母子俩吃喝温饱而已。

    “我还是给您接着按摩吧。”阿珍把手中烟掐灭,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后面的事情,好久我都没再去想过了,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儿。”

    朱子顺听得出,这十有八九是阿珍心灵深处的一块伤疤,在一个仅有几面之交客人面前,没人愿意再把它撕开示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得,再给我捶捶背,今儿就完事儿吧。”朱子顺点点头“今晚我来了,还耽误了你不少生意。”

    “不是的,我这些烂事儿您怎么会喜欢听。”阿珍边捶着朱子顺的背,边说“您要愿意,下回来我再说给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