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辉见到朱子顺,抢过他手里的行李,生拉硬拽,先把他让进了自己的宿舍房间。

    “一路辛苦,我给您朱总早早备好了茶。”丛辉开着玩笑。

    朱子顺见房间一角,丛辉都把回家的包裹准备停当了,笑着说:“我后悔回来早了,应该再渗几天。难怪你又站在门口接我,又给我沏茶倒水。卧槽。,归心似箭。”

    “你是城市人,不懂农家的事儿。”丛辉说“这说话我们那儿就该插晚稻了,老爸老妈岁数大了,干不动了;现在都是老婆一人在做,我想这回能赶上给她搭把手。”

    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丛辉,若不是彼此无话不谈,没人会想到这样一个场景:在湘西水稻田里,他光着脚丫,低头弯腰,像个农把式插秧种田。

    “工作的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丛辉汇报道“‘逗豆快饮’方案调整了,南方市场软文广告,也都与各地经销商对接完成。详细报告我都放到你办公桌上了。”

    “那就别误了农时。”朱子顺站起身,拍了拍丛辉说“我既然回来了,你就踏实回家。在集团我跟覃老板谈了下一步的工作,我先做个草案出来,等你回来咱们再具体细化。”

    “谢谢朱子,那我明天就出发。”丛辉把朱子顺送到门口说“我也速去速回。”

    朱子顺从事营销工作越久,对这个职业越有切身体会;每天三餐可能都是肉山酒海,但却食之无味,可以穿梭来往名胜盛景之中,却没心情去赏阅。

    想起小时候,羡慕二叔可以坐上火车,天南地北公费出差,神游;到了如今真正做了“空中飞人”,朱子顺暗笑自己当初有多么天真,幼稚。

    一个能坚持做市场营销工作的人,不仅需要马拉松长跑运动员的体魄,还必须具备无依无靠,远离故土,亲人,像“孤胆特种兵”那样的心理素质。

    没有经历的人,看到的是他们出入星级酒店,享受飞来飞去的公务舱,与身价不菲的大老板酒会宴席;其实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其工作场所的一部分,没有一样真正属于他。

    倒是孤独,压力,无助感却常伴左右。所以丛辉恨不得插上俩翅膀飞回到家中的心情,朱子顺特别能理解。

    打开自己的宿舍房门,房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衣柜里本来杂乱放置的衣物,也整整齐齐分类叠码在里面。

    茶几上一个似曾相识的玻璃罐,盛满着凉茶;朱子顺想起来了,这是第一次去阿珍家,瞎婆婆从柜子里面取下的那个自制凉茶罐。

    朱子顺拿起罐子仔细看时,发现罐底还压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朱哥,你回来找我。

    尽管没有署名,朱子顺也知道这是阿珍留下的。

    冲了个凉,换了一身衣服,朱子顺看了看手表,也到了食堂开晚餐的时间,便想下楼叫上丛辉一同过去。

    刚推开房门,门外不声不响站着两个人,吓了朱子顺一跳。一个是以前销司内勤秋小红,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朱子顺并不认识。

    “朱总。”未等开口,秋小红眼圈先红了。

    上了年纪的男人嗓门很大,火气也不小,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广西白话,朱子顺一句也没听懂。

    “这位是?”朱子顺问秋小红。

    “是我老豆,哦,爸爸。”秋小红哭哭啼啼对朱子顺说“朱总,您得给我做主啊。”

    在楼道里,一个哭一个叫,影响到了其他来来往往的员工,朱子顺还是把门推开,把秋小红爷俩让进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