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商场的退货经过一周多的时间,总算清理的差不多了。而今,各大商场的男士衬衣柜台,又恢复到绿山衬衫厂“彼得大帝”一统天下的局面了。

    蓝刚在前些日子开会时,对荆部长发出的威胁,朱子顺一直在替这位捅了大篓子的荆哥担着心。每当遇到绿山衬衫厂业务时,都要多问一句:“你们的荆科长去了哪里?知道吗?”

    凑巧的是,中兴大厦蒋经理知道他的下落。告诉朱子顺,据说荆科长离开“佐拉”后,原单位也没脸“二进宫”,便屈尊到了一家街道办的小服装厂,暂时栖身。

    朱子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黄,俩人趁着在市内拉货的空闲,开着“皮卡”找到了这家位于岭前街道的服装厂。

    岭前这个地方很特殊,虽说在市区,但因为依山傍海,解放后整个这一片区域,成立了名为“华侨农场”这样一个特殊单位。

    “华侨农场”的工人主要工作是打理城东沿海的丘陵山坡,种果树,封山育林,搞城市绿化,亦农亦工。

    改革开放后,“华侨农场”改制解散。离开原岗位的一部分农场工人,便被当地街道接纳,成立了“岭前街道服装厂”。

    绿山市现在这类小服装厂遍地都是,最著名的天津街街道,他们的街道服装厂从第一服装厂已经排到了第十。

    这些所谓的厂,大都开在在简陋的临建小平房里,房屋低矮,冬天伸不出手,夏天闷得像蒸笼。机器也都是各家各户妇女,自带的脚踏缝纫机,很有年代感。

    有路子的街道服装厂接一些厂矿企业工装订单,绝大多数实际就是个缝缝补补的服装加工点,十几个上了岁数的妇女,七八台缝纫机凑在一起,“饥一顿,饱一顿”的看天吃饭。

    朱子顺万没想到,曾经的绿山衬衫厂供销科科长,在“佐拉”意气风发的荆部长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当他和老黄来到“岭前服装厂”那间小平房时,荆部长正在和一位上了岁数的老裁缝聊着什么。见到朱子顺,老黄突然出现,有些惊愕。赶紧两手搭着他俩的肩膀,带他们出了门外。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荆部长好奇地问。

    “董事长派我们跟踪你。”老黄开着玩笑。

    三个人边说着,边走到大门口的便道上,一齐坐了下来。朱子顺有些不解地问道:“以您荆哥能力,不至于到这么个小厂混吧?”

    “哈哈,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来这里打工。”荆部长还是那么一股爱谁谁的劲头,说“这个工厂我承包了,自负盈亏。都这岁数,不想打工了,自己干。”

    “我说什么来着,荆哥就不是一般人,有魄力。”老黄挑起了大拇指。

    聊了一会儿小服装厂的现状,将来的发展;朱子顺还是把找荆部长的缘由跟他说了:“没别的,就是给您提个醒。出来进去的多注意点儿。”

    “我防着他们这一手了,前几天我给董事长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和‘佐拉’的事儿一笔勾销了。如果我哪天有什么不测,我不找别人,就找你弗朗西斯林算账”荆部长说完,对朱子顺,老黄笑了笑“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我再不明白得了。”

    告辞了荆部长,上了皮卡车后,老黄说:“看来咱俩瞎操心了。”

    车返回到公司,刚停到大门口,朱子顺便见车间里所有的男女生,大韩,马静都在一辆大货车下面搬搬扛扛。走近一看,卷筒包装上印有100支纱纯棉,江东国棉一厂的字样。他知道,江东厂的货到了。

    上了楼,一位半熟脸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室里,见到朱子顺赶紧起身,伸出双手,说:“您好,我是江东国棉一厂供销科的,我姓唐。冷厂长派我来给你们送货。”

    朱子顺握住这位唐先生的手,回忆了一下,当天在食堂就餐时,在座的领导里应该没有他。

    “什么时候到的?路上是不是特难走?”朱子顺边给唐先生倒了一杯凉白开,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