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都白搭,一个月四百多块钱,才是实打实的。

    这下过了年再开学,俩孩子的学费根本不用愁了,甚至欠下的两千来块钱外债,年前就能还上一半,接下来,只要认真干上几年,甚至能把翻盖老屋子的钱都挣出来。这在过去,哪里敢想?

    “喝点水孩儿,你喝水。”

    “嗳。”

    嘴里答应着,陆子坚却反手拿起二姑的手。

    二姑诧异地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看侄子的表情,眼里还带着泪,忽然就笑了笑,“没啥,喂猪的手,都这样。天冷,搅和那个猪食用棍儿不行,搅不匀,还是得使手,热水一烫、风再一刮,就冻裂了,没事儿,天一暖和就好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冻裂了。

    她一双手上到处都是这样深深的裂痕,里面深到可以看见血丝。

    怎么办呢?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的,土生土长的一个农民,除了喂几头猪、喂几只鸡,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挣钱了。

    每到冬天,仅平成县一个县,就不知道会有多少双这样冻裂的手。

    这年头没什么真正成规模的大型饲养企业,整个国家的猪肉供应,其实靠的还真就是这样子一双双冻裂了的手。

    忽然之间,陆子坚忍不住想:实在不行开个纺织厂,恰点烂钱就恰点烂钱吧!

    单纯论起解决就业问题,论起给这些常年土里刨食儿的农民发工资,解决最基本的贫困问题,纺织这种劳动密集型的产业,真的是善莫大焉。

    虽然……实在是没啥发展前景可言。

    嗯,可以鼓励靳晓燕去折腾,她上辈子就折腾成功过。

    等到二厂那边彻底转起来之后吧。

    “就知道玩,别把衣裳弄脏了,恁俩过来,恁都谢谢恁哥了没有?”

    俩表弟又被叫过来了,许是二姑自己心里也总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给过娘家侄子什么东西,跟大姐平常对陆子坚的疼爱,根本就比也没法比,但陆子坚带一帮弟弟妹妹出去买东西,却依然想着自家的两个,一人给买了一身新,而且还是一看就得很贵的衣裳,她就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就老想说说这个事儿。

    陆子坚却笑呵呵地说:“没事儿姑,你不用老念叨了,就是两身衣裳,你是俺姑,他俩是我的兄弟,这都是该的。”

    又问:“姑,我刚才进来,看你那三头猪喂得,可够肥的,打算年前卖不?”

    “卖!哪能不卖?忙活那么长时间,不就是图过年卖个钱?”

    说起自己养的猪,二姑马上来了精神,一副很骄傲的表情,说:“以前恁姑父也没地方能上班,俺就全仗着一年这几头猪换点钱。要不咋过年?过完年他俩一开学,还得交学费,这都是钱。”

    又说:“昨天还有人过来看来着,我嫌给的钱不行,想再等等,反正恁姑父会杀会剥,他说到二十七号,也就是明天,他厂里就该放假了,到时候俺自家一杀,赶两天集卖卖,还能多卖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