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照冷冷盯着郑素娥,似能看透她隐藏的心思,郑素娥在犀利目光中垂下眼睛,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好德对两人的这种交锋毫无所觉,每次经过一家门口挂了“薛宅”字样的官员府邸,都会将帘子掀开,让郑素娥辨认,然而她每次都摇头。

    好德失望不已。

    外面传来青石的声音:“大人,汴京薛姓官员住宅,这是最后一家了。”

    沈慧照沉默一瞬:“回去了。”

    郑素娥猛地抬起头。

    好德提醒:“不,这不是最后一家,还有一户官员姓薛的!”

    沈慧照变色:“四娘!”

    “大理寺卿薛光薛大人,难道不姓薛吗?”

    沈慧照第一次对好德露出严厉的神色,好德有一瞬心里发怵,可是看向绝望的郑素娥,好德挺直了脊梁,坚持道:“官人,别人家都查过,没有漏这一家的理,难道你连薛大人都不信了?好吧,咱们这就回开封府,斩了郑素娥,只当今日没有来过!青石!青石!”

    沈慧照沉声道:“去薛家!”

    好德望着沈慧照,终于露出笑容。

    马车停在三间草屋前,好德掀开窗帘,询问地看向郑素娥,对方却还是摇头。

    这一瞬间,好德心里很是失望,笑脸都垮了。

    沈慧照看着好笑,主动掀起帘子,下了车。他向好德伸出手,好德握住他的手下车,看清眼前的草屋,一脸惊讶:“这真的是薛家?”

    沈慧照点头:“那天老师来过开封府,第二天我便来他家拜访过,他就住在这儿。”

    门口扫地的瘸腿老仆看到沈慧照,忙丢了扫帚进去报信去了。

    沈慧照看了青石一眼,青石明白,放下帘子,同四个衙役一道,将马车围住。不多会儿,薛光出现在门口,高声道:“镜微!”

    于是,他满脸喜色,快步迎了上来。

    沈慧照向好德说:“走吧!”

    三人在院中石凳上坐下,老仆上了茶水,又继续去干自己的活。

    薛光指着这个院子,坦然道:“老夫为官四十载,过惯了清贫日子,向来食少荤腥,衣无锦帛,除了你们眼前这几间屋子,多年来也只雇了这个跛脚的老仆。家里老妻幼子随我布衣蔬食、简朴度日,区区三口人,哪里用得上养娘使婢!又恐朝廷命官居于此处,遭他人谈议耻笑,失了朝廷的体面,故此不叫家人挂匾!”

    好德羞得满脸通红,几乎说不出话来。

    沈慧照笑道:“有人非要亲睹才信,我也只好带她来看看。唐突之处,请老师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