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大了说,这也是凡人所愿。山神土地能享得香火,靠的就是人丁繁茂。”

    他晃着木柴笑道:“上溯千年,贯山四家是一个祖宗。再上溯万年,凡人也都是一个祖宗,什么人伦悖逆,祖宗震怒,这就是笑话了。”

    神色转为严肃,仲杳再道:“贯山不许土葬,死者化灰入土。祖宗当年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肯定也有不少人跟大家一样,完难以接受。”

    “千年来的事实证明,这是祖宗们为了扎根贯山,不得不付出的代价。现在,轮到我们为了扎根贯山这个目标,做出更多贡献,立下更大决心的时候了。”

    “想活下去,守下去,就得有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

    蓬的一声,他还是把那根木柴震碎了。

    会堂里众人身子又抖了一下,被这气势,当然主要是喷飞的碎木镇住了。

    “把其他人的牌位都迁进我们祠堂,再一起烧香,能请来土地公当然好。”

    还是仲至重出声:“不过总觉得这法子,是不是有些……想得轻巧了?”

    仲杳将计划和盘托出:“把祠堂改作土地庙,把所有堡民的家坟都迁进来,族墓改为公墓。”

    天地封神只看功德,在贯山这里,能遏制魔魇就是功德。

    不管是仲家祖宗,还是堡民先人,他们在此活着的一生就是功德。

    他们繁衍子嗣,延续血脉,令凡人在贯山扎根。凡人生息劳作,本身就是魔魇的对立面。

    他们耕种田地,培林畜牧,这也是在遏制魔魇,为天地立下了功德。

    土地有灵,庄稼与牲畜有灵。千百年来魇气一直在暗中侵蚀,但如果田地没有耕种,土地、庄稼与牲畜之灵没有交汇,而只是深山老林那种蛮荒状况,魔魇不仅侵蚀得更快,还会给魇窟提供土壤。

    总之不论是仲家祖宗,还是堡民先人,只要是生于斯死于斯,埋于斯,都是有功于天地的。

    仲杳相信,千百年来仲家与住民在此埋了无数先人,总会有一个跻身而出,担下土地公的重任。

    他的这个计划看似简单,成型却不容易。最初只有一个“自己封土地公”的模糊念头,而后得到狐妖涂糊启发,再跟老何夫妇谈过,终于完整。

    将这个道理讲出来,会堂里大多数人都浮起欣然之色,连仲长老都捋着花白胡子不迭点头:“是这个道理!”

    仲至重摇头叹气,说出了少数人的忧虑:“这还是跟赌一样,万一不能成,又该如何?”

    仲杳自然不会孤注一掷:“所以我们得照顾两面,而且现在就开始行动。”

    “一面还是得筹备护堡大阵,这得麻烦至强叔,还有至重叔联络伯家叔家,跟伯庄主叔家主解说利害,求得援手。”

    “另一面,由承业和承林两位叔爷亲自主持,今日就改建祠堂,动员堡民迁坟。必须在后日,也就是父亲头七时完成,到时候可借父亲之灵,牵动仲家祖先和堡民先人之灵。”

    仲长老扬起了白眉:“若是至正来担起这个土地公,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