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怎么忽然这样问我,难道你还挂念你那个前男友?”车内后视镜里照出李译审视的目光。

    “怎么可能,”我连忙摆手。

    提起徐言宙,我还是有些头疼。做过笔录,也熬过几轮问话,在我的证言和确凿的证据下,他会被判死刑也是预料之中。在自己生命的倒计时中,他的信像雪花一样往外飘,一部分给律师和支持者,一部分寄给我我。

    在我的点头下,我拿到了几封他亲手写给我的信。

    他用词克制,行文充满悔恨,临了还深情告白,希望我不会恨他。

    真是一个恶毒自私的人。

    经此一事,我几乎已经公开出柜,虽然警署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区别对待。但徐言宙在信中的忏悔,以及他对往日时光的追忆,无异于是在利用并晾晒我的隐私。一边想借此使我心软,一边让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感到反胃。

    至于恨。我看着落款,忽然发现,我并不恨徐言宙。我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深刻的感情。即使他害我受伤,使我经受痛苦,让我的性取向和隐私暴露在外面,我也依旧不觉得恨。我只觉得不屑,轻蔑,恶心。

    我对他的唯一一丝惧怕,是因为我在他的魔爪之下,又一次离死那样近。

    但我并没有死。

    只要我活着,他就无法撼动我的生活。

    或者说,我不允许有二个人撼动我的生活。

    张明生将近一个月没有同我联络,也没有露过面。

    自他将我塞进轿车后备箱那天起,我们从未分别这么久。

    我的手指抚摸过无数次按键,终究没有按下去。

    其实这样也好,忽然之间不再纠缠,彼此变成陌生人。港岛虽小,只要不执着去寻,也有几率一生不再见面。

    至于我们生命中的那些疑云,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拨开。

    不知道阿珠姐动用了各种手段,各项数据清清楚楚地摆明在我眼前。

    看着眼前的文档,我不由得苦笑。

    看来她真的好想要我去东南亚替她做事。

    贪腐杀人案,好查,也难查。假如我不管不顾冲上去匿名举报,说不定三天后就沉尸汪洋大海。杀警案还没有发生,警署内部也没有动荡。警署内部最忌互相猜忌出卖,就连廉政科组也不会轻易调查谁。当年的证据早已被处理干净,只凭手头这些东西,恐怕难以将他们连根拔起。更何况,张耀年如今离死又远了几年,想动摇他的根基,很难。

    怪不得张明生会恐吓他们,想看看他们会不会自首。假如不自首,他也做好了使用非正常手段的准备。

    还有谁和张明生一样到了不得不动手杀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