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雀像是气得狠了,连平常平稳的声线都颤抖着:“你……我父亲……生前可待你不薄啊!”

    陈娇捂嘴笑着,像是发现了一件异常可笑的事情一样。“那你呢?你要给你父亲陪葬吗?你不是最孝顺了吗?你怎么也不去死,怎么不去陪你父亲呢?”

    宁雀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化成了微微的摇头。

    “那我便放心了。”宁雀说着,站起了身。她耐心的抚平自己裙上被压出的褶皱,淡淡道:“我倒没什么,只是怕我父亲一人留在这世上,还指不定受什么别的……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她说着,却往门外那团烧进来的火走近。

    “陈娇,你要记住,这世上没什么处地是某个人应有的,都不是自己走出来的吗。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着实怨不着谁。”

    陈娇脸上虚假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冷着脸不置一词。

    “只是你害我父亲,毁我婚约,与大皇子暗通曲款,蓄意谋害先皇。后又勾结蛮族,嫁祸于我,令我家破人亡。这好大一份恩情,我宁雀定要下辈子十倍百倍奉还与你,这才算公道。”

    宁雀带着一身矜贵的华服,容颜在橘金色的火光下越显绝色。她从容的走进火中,最后一声被火舌湮灭——

    “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成为今日的我……”

    灼人的烫,火烧的疼痛让血脉从身体中炸开,又在高温之下顷刻间变为血灰。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是陈娇和蛮族勾结,嫁祸于我,责任而却要我整个宁国公府的性命来填!”

    “凭什么我宁雀有大好年华不过,却要枉死于火海!”

    “我许诺,若有下一世,我定要所恨之人不得善终,要欺我之人悔恨终生……”

    火海里的曼妙身躯化作一捧飞灰,在金黄色的火焰里零零散散地飘荡着,最终什么也不剩下了。

    宁雀皱了皱眉,骤然惊醒。她探了探自己额前,果真是濡湿一片了。

    她把手放下来,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她已经死了,死得极其惨烈,连一捧焦骨都不剩下。

    “我这是……”宁雀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

    的确是活人的手,还生的白净纤长,漂亮的紧。

    她好像知晓了什么,掀开被子跳下床,在满屋子熟悉的陈设之中找到了自己的铜镜。

    是她,宁国公府小姐宁雀。只不过好像比十九岁的自己小了许多,脸上略微圆润的轮廓还没长成以后那副成熟许多的样子。

    宁雀摸着自己的脸,试探着叫着:“芝桃?”

    她屏息等了三秒,果真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小姐,您醒了?”

    真的是芝桃!前世芝桃只在她身边待了一年,就被陈娇要走了。那么自己这副样子,怕是十三岁余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