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什么,像筷子那样齐展展的平等,想都不要想。

    冯德音说,倒像过去锔瓷的。现在的年轻人鲜少知道这个手艺了,也没有人高兴去修补一件打碎的玩意。

    碎了就是碎了。除非你当真矜贵无比。

    婚姻就像这有限价值里的及时弥补。

    当惜你的时候,总会不辞辛劳地去修去补去叮叮当当地锔起来;

    当真反目成仇的时候,你也真的一文不值,哐啷一声,彼此最后的归宿,在地上。

    从车里下来,外面微风拂面,料峭的春寒。

    没有雨,在这个黄梅季的江南,一时的无雨也该值得喝一杯。

    这家餐厅坐落在一间玫瑰园里头,周轸领着嘉勉往里走时,还不忘招呼小旗,让他自己找地方吃饭。

    小旗早习惯老表这样的德性,又想起姑姑的嘱咐,便当着他“新目标”的面,提醒他正经事。

    “云姐交代的,十点去接替姑父。”周叔元今晚和桐城住建局的几个主打牌,他是关照过的,要老二晚上十点去替他。

    “知道了。”知道老头这个点掐得如同楔子一样的准,轻易误不得。

    “我九点在这等你。”眼下七点半,小旗满打满算,时间也就真的只够吃顿饭罢。

    哼,周轸横一眼他,干脆改口,“那么你别去吃饭了,就在这里等我,我随时随地结束,可好?”

    冯开旗这才乖乖住嘴了。

    直到嘉勉与周轸面对面坐下来,她才有机会认真地开口,“其实你要是忙的话,真的没必要应酬我的。”她的意思是,她哪天都可以,可是出口了才发现自己好像陈述的有些“不近人情”。

    周轸自顾自摊餐巾到膝上,果然,纠正她的发言,“应酬?我没有在应酬你,嘉勉。”他说听嘉勭说,她回来三月不止,他当真讶异到了。

    什么情况才能使得他对这个消息滞后了这么久?

    “我该怪嘉勭呢,还是怪自己呢?”

    靠窗的圆桌上,留位之前摆置的是一瓶单支的洋牡丹,白色的,开得妍好。周轸说这话的时候,正巧侍者在撤花束,他的面容在花朵后面徐徐展开,嘉勉只听不言。

    于是,周轸的下文又资本家起来了,“还是怪倪嘉勭。所以,他那晚和我吃饭,喝醉了。”

    准确来说,嘉勭是一杯倒。

    上头了,周轸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他送了回去,就丢在沙发上,管他死活。

    嘉勉似乎对这个插曲不甚关心,她低着头细细看着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