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备了干粮、换了马、写了信,你就只管在这里大吃大喝?”符规就着一点残余汤水扒米饭,老大不满。

    严信放下筷子,抹了嘴,再漱个口,才慢条斯理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张。

    符规打开来,原来是两张问斩的榜文,刚要怒骂他没时机亲手杀人,居然还要凑热闹去观赏血腥砍头!

    再定睛一看画映下告文“余新教”三个字,恍然明白过来,“你?要——?”

    他做了个从画中提人的动作。

    严信点头。

    劫狱可也是犯王法的事,符规心底挣扎,神色犹豫,严信瞄着他道,“你都已欺君罔上了。”

    符规捧着饭碗无力地道,“那弄出来后,可得把人再送回去。”

    严信站起来,不发一言地上楼,符规转头,那悠悠地两袖摆得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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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刹蛛丝拂动,佛前青灯明灭。

    符规一边胳膊挟着一个人奔跑进来,严信正坐佛像膝上看书,灯火低低地只映着书页,看书的人面目模糊。

    两个蓬头垢面的人被摔在霉烂的蒲团上,连声都没吱,赶忙爬起来望向佛上的灰衣人。

    严信眼睛不离书卷,道,“你们若是余新教的,就走;若不是——”

    两死犯晚上吃了断头饭,已无所畏惧,一人挺起胸膛道,“我教党叫’天地余恩,日月换新’!你们若是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为何还带我俩个出大牢?!”

    严信指头沾点口水翻过一页,淡声道,“那你们自行逃命去罢!”

    两死囚对望一眼,一人扯了扯另一人的烂衣角,斩钉截铁道,“走!”

    符规目光一直追随待两人,等到两人跑得没有影子,不肯定地问,“你要放狗追兔窝,再不动身就赶不上了。”

    一回头,佛像上已空荡荡不见人,刹外火把四面围上来,符规脸色紧绷,握紧拳头走出刹,最外层弓箭手,中间骑兵,最靠近白花花的带刀捕快,好大的阵仗。

    中间一名刀柄缀雀翎的公门官员走出来,“逆贼还不就束手就擒?!”

    符规再回头,刹里仍不见人,心中金钲大作,暗叫不好,给严瘟摆了一道,去大牢劫反贼,不论是官是将都是抄家杀头死罪。

    他符长风的儿子亲手去牢捞个把人,焉能被官府发觉?

    定是有人通风报信,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常年在西北边疆的将军杀敌浑身是胆,但上头的人来了,还是气短的,这也是小将军只敢在西北折腾严信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