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为自然的声音,是那些再名贵的乐师都敲弹不出来的。

    扶风目不斜视,离人几步的距离停下,然后和人禀起今早发生的那件事。

    姬朝宗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他皱了皱眉,停下翻书的动作,抬头问人,“那丫头什么反应?”

    扶风低声:“顾小姐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反应。”

    姬朝宗长指轻叩茶案,倒也怪不得那丫头如今这么小心了,他不由想到,若是从前的顾攸宁碰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做?以她那会的脾气,只怕早就冲到幕后人的面前,厉声质问了,哪里会像如今这样?

    他也不知怎得,突然又心烦起来,“顾廷抚那个不中用的是怎么教人的。”

    扶风很少见他脾气这么大的时候,大多时候,主子都是一副了然于胸,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模样,像这样言行带着戾气是很少的……她不由低声询问:“需不需要属下去查下?”

    室内有短暂的沉默,半晌才听到姬朝宗的声音,“不用。”

    既然那丫头不想管,他又何必多管闲事?重新翻看起手里的书,到底还是留了一句,“这几日你注意着些,若是没有别的举动就罢了。”

    扶风轻轻应是,见他未有别的吩咐,这才躬身告退。

    而室内——

    姬朝宗坐在软榻上,隔着灯火和月色眺望着院子外头的葱葱绿意,想起她夜里面对福福时毫不掩饰的笑容,“还真是个……”晚风把最后三个字拖得很轻,“小可怜。”

    可怜到只有对猫才能露出这样纯粹的笑容了。

    ……

    “小可怜”顾攸宁倒也没姬朝宗想象的那么可怜。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她是真没把这些事当一回事,进门的时候看到今日跟踪她的小厮又偷偷打量了她下,等她离开后便立刻提步往内院去传话,躲在暗处的顾攸宁瞧见顾婉身边的小丫鬟和他接了头,嗤笑着摇了摇头,回了东院。

    就如她猜测的那样,顾承瑞果然还在等她。

    半夏也坐在廊下,手里握着一串络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待瞧见她的身影立刻放下东西迎了过去,“今天怎么这么晚?”

    “路上有些耽搁了。”

    顾攸宁边走边问,“小满还在等我?”

    “奴婢和嬷嬷都劝过,但小少爷脾气倔,非要等您回来才肯用晚饭。”半夏说完又皱了眉,“这活还得多久啊,您这又得画画又得修画,我看要不还是算了。”

    顾攸宁现在也不确定还有多久,主要是不确定姬朝宗后续会不会再让她修另一幅画,只好答了句:“都答应人家了。”

    见她拧了眉又笑道:“好啦,这次结束我好好休息一阵子。”

    半夏也知道她的脾性,多劝也没用,倒不如多给人准备些吃的,别又累瘦了,人家按着年岁长分量,她家姑娘倒好,过了个年反倒是更加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