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漂,你等会撑着伞,出去之后一直往北,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山顶的那个蓄水池,绕过蓄水池你就能找到那条小路了,我们经常去的那条,你应该认识。”

    他细细地把她额间的每一根发丝挽起来,扣在她耳边。

    “沿闻屿,我害怕。”司漂望了望他身后的那些冷漠又凶恶的脸,望了望她前方黑色的路,望了望沿闻屿额间上微微有些凝固的血。

    他用着她的蓝色头绳,费力地绕过他拎起来的马尾,把她松散湿漉的头发全部扎起来,抿着她脸上的污浊,就像十五岁的时候把她从泥地里救出来一样。

    “别怕,我会回来的,我会带你回家。”他扶着她的肩膀低头对她说到,声音平静的像是冬日里温暖的阳光。

    司漂看着他柔软下来的瞳孔里像是有冰冻许久的河涧开始解封。

    她的不安就像这场大雨一样,把心里的城池淹没的一塌糊涂:“真的吗?你会不会骗我。”

    “不会,司漂,你忘了,我每一次答应你的事情,都会做到,答应你来你的教室里找到你和你做同桌,答应你好好考完那一场高考,凡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我都做到了不是吗?”

    他把手里的伞递给她,把着她的手让她握紧:“走吧,像从前一样,我们彼此信任,彼此承诺,好吗?”

    那边的人已经开了摩托,用大灯照着他们,似是不满他们还停留在原地,急促的鸣笛一声又一声。

    沿闻屿给了司漂一个故作轻松的表情,他耸耸肩,挑了一下眉,走到雨夜里。

    司漂看到别的人都穿了特制的赛车服,尤其是那个纪先生,他蓝色的赛车服是正规比赛专用的,防火防水又减少阻力。他坐在车上,戴起别人递过来的头盔,拧动着发动机,发着暴躁的声音,嚣张地挑衅着。

    沿闻屿的车停的更远些,他什么防护装置都没有,只身孤影,只有一个头盔。

    大灯一开,他带上头盔,递给司漂一个眼神,而后头往下一勾,挡板瞬间掉落,算是一个告别。

    车子发动,他们去了比赛开始的地方。

    司漂撑着伞,拼命地往沿闻屿说好的地方去。

    她没敢停留,她不确定那些人会不会说话算数,在沿闻屿用命做交换的这场比赛中出尔反尔地扣下自己。

    司漂的脚踝一直没好,踩到雨夜里湿漉的石头的时候脚下一滑,她一屁股坐在泥泞里。

    她从草垛里看到了盘桓在山间的几道光。

    司漂和沿闻屿他们相隔的不算远,他走公路,她走小路,他们同时朝着山脚而去。

    这毫无规则的比赛已经开始了,沿闻屿的KTM冲在第一个。

    虽然她只能看到几道光,但是她能清晰地从车群里辨认出在最前面的是沿闻屿的车。

    她曾经无数次在回家的路上仔细辨认过。

    只有他的车,车声嚣张却不沉重,锋利却不怪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