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自从嫁给了赵怀安,她这些年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受辱过了。

    这样的场合不能发火,她皮笑肉不笑的冲贺明珠道:“明姐儿,你惯常就是个不懂事的性子,不过莫要以为你是贺将军你的女儿就无人敢教训你了。”

    她意有所指,“明丫头你大了,祖母不好管你了,但是你要知道,住在我赵府,就得尊赵府的规矩,你今日带着这两个婆子忤逆长辈,这是你有娘生没有娘教,旁人不对你过多苛责,但是贺大将军恐怕要背上这个教女无方的责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贺明珠在京城就是个被竖起来的靶子,再如何敬小慎微也禁不住有心人挑错,如此不如跋扈一点,总要让人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爬上来踩一脚的,想来找她的茬,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贺明珠不再去看赵老夫人半垂着眼睑的样子,轻轻掸了一下衣袖,施施然坐了下来。

    “您老人家这般喜欢自说自话,那也只好由我来提醒您一句,您当日大着肚子进的赵府这事,恐怕您自个儿都忘了。”

    赵老夫人的那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在场的小辈也是一脸的惊愕,乍然听闻这事,不由得面面相觑。

    赵老夫人却再也忍受不了,重重一拍桌子,“你这个贱蹄子居然敢这样胡言乱语编排家中长辈,你那早死的娘……”

    她待要再那贺明珠的母亲说事,贺明珠的神色却冷了下来,她看着恼羞成怒的老妇人,毫不留情道:“您当日穷的头上只能插个木簪子,还是靠我祖母的假装做了体面,才能做上这府里的正头夫人。”

    赵老夫人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钱夫人赶紧挪过去给婆母顺气,却被赵老夫人一巴掌挥开:这些糟心玩意,不敢去堵住贺明珠的嘴,也不知道把小辈们带出去,就在这看她的笑话,真真是一屋子的蠢货。

    钱夫人被婆母挥开,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又不敢同贺明珠这样嚣张,只得默默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老老实实坐回原处。

    王夫人倒是个警觉人,见状立即上前一步,看着贺明珠的眼神冰冷透着寒光,“贺明珠,没有证据的话还是少说,省得祸从口出。女子家的名声最是重要,你这样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贺明珠看着这位素来有些手段的王夫人,淡淡道:“大舅母说的极是,不过明珠说话绝不敢无的放矢,若是夫人不信,那我也无有办法。不过像老夫人这般大年纪的老人家还不少,总有一两个知道内情的,大夫人若是感兴趣,不妨改日我请了这些人,好生给大舅母您说道说道。”

    王夫人一张脸铁青,她怎么也想不到,之前不过有些骄纵的小姑娘如今这般刁钻,简直滑不溜手。

    赵老夫人终于缓过气来,被揭了这么多的老底,她的脸色看起来灰败了不少。

    “贺姑娘,你走吧,我们丞相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听得此话,王夫人眼皮跳了跳,欲言又止,想要开口阻止,却被赵老夫人摆摆手制止了。王夫人还有些迟疑,疑心自己这婆婆是不是被贺明珠气出个好歹来了。

    这贺明珠留在这丞相府,就是当今圣上的意思,看管住了贺明珠,也可以防了贺庭之生出异心来,贺明珠就是贺庭之的一个软肋,旁人想要污蔑千里之外的贺大将军,适当的时候可以先从贺明珠下手。

    只是赵老夫人的性子一向如此,不容许旁人反驳半句,王夫人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

    贺明珠得了赵老夫人这句话,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喜意,“老夫人既然容不下我,那我自然是要回将军府的,不过当日怎么来的,今日就怎么回去。”

    这话说的众人正不解时,就听贺明珠吩咐了其中一个婆子两句,“去把当日我带了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带回将军府,记着,要照着单子一件件的收起来。”

    这话音刚落,在屋子里的人面上就不好看了。贺明珠当初搬来那许多箱子,倒是真恍了府中人的眼。赵丞相一向走清廉路线,府中的私产还都是当初原配夫人家的,赵丞相为了自己的名声,在娶了赵老太太沐蓉之后,就遣散了那些展柜的。

    沐蓉是个穷酸秀才的女儿,从前家里何曾有家产给她管,见着原配留下的泼天富贵,又嫉又恨,仗着有身孕,赵怀安宠她,硬是把那产业接受过来,可她毕竟只会些风花雪月,又没了那些精与生意的管事,导致铺子和庄子上的收益每况愈下,这些年来已经败的差不多了。

    故而贺明珠带了的那些东西,可是羡煞了府中众人,哄得她心甘情愿将东西搬进了公中——却没有想到小姑娘小小年纪,心机如此之深,居然还留着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