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突然静默,使得十一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这人突然露出一脸“快让我去死”的表情,丧里丧气,蔫了吧唧。

    于是十一打破静默,往床边走近了几步,小声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岁?”

    床上的人懒洋洋应道:“姓霍名嘉,死前十九岁。”

    十一“啊……”了一声后,似是惋惜自言自语道:“十九岁就死了啊?好可怜。”

    “是啊。”霍嘉转头,幽幽道:“你要是现在就咽气,兴许比我还要可怜一些。”

    十一被他吓哭了。

    恰逢此时,远处骤然传来一阵震天轰响,阵阵喧哗声过后,有不少身穿紫灰色道服的方圆宗弟子急匆匆地从门前经过,十一往远处望了望,面色一变,道:“糟了!魔头来犯!”

    他匆匆提了桌上的剑,嘱咐霍嘉:“你待在这儿,莫要出去!”

    哪曾想霍嘉迅速翻身下床,身法轻盈地掠出了门,直奔远处喧哗中心,紫灰色袍角在飞檐上几个起落间便不见了踪影。

    十一吓得慌忙追上去。

    霍嘉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处低矮屋檐下,躲在柱子后捏诀隐匿气息。

    他前面是此处最高的楼阁,雕梁画栋,琉璃飞瓦铺顶,日光下折射出绚烂飞虹,那莹莹虹光便尽数落在一人身上。

    那人背对霍嘉坐在飞檐之上,一只脚蹬在屋脊处的玉石灵兽脑袋上,霞光之下,琉璃瓦之上,绯红色的袍角飞扬时,金丝线勾勒的海棠花纹路层层绽放。

    他胳膊支在膝盖上,一张张涂了彩墨绘着旖旎图案的纸从他指尖飘落,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方众人一脸。

    坐没坐相,风/骚至极。

    霍嘉将脑袋磕在柱子上,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了。

    沈恪,沈执砚,只穿月白色衣袍,一言一行得体至极,温文执礼,清风霁月,甚至睡觉连根头发丝儿都不会动。

    这人是谁?!

    谭奉清开口喝道:“沈恪!”

    应当是同名同姓之人吧……

    那魔头应道:“谭掌门,这春/宫图画得多好啊,您要不要掌掌眼?”

    霍嘉用脑袋撞了几下柱子,有些怀疑自己或许是聋了,确实是沈执砚的声音没错,只是和死前最后一次听这个声音时不同,那时的沈执砚声音是嘶哑的,夹杂着灰烬味,喝他:“霍嘉!你敢!”

    此时同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霍嘉怀疑这人莫不是喝了三天三夜的花酒,在脂粉窝里泡烂了嘴,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让人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泡烂了的嘴又开口了:“杨宗主,你们这方圆宗的弟子好品味啊,什么样的画册都有,这藏在柜子里枕头下多可惜啊,不如我帮他们拿出来与诸位一同品鉴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