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身材高大,四腿修长,是一匹好马,可未遇上爱马的主子。

    马身上被覆了一身的烂泥,只马头逃得一难,露出些皮毛。在此处望过去,看不清是黑马还是枣红马,更看不清品相。

    他在心中为马儿连连叹息了几声,想着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定然要将这马买过来,便是赠予他的徒儿殷小曼,也比跟着现下不识货的主子强。

    由着这心思,他的目光便笼罩上马的主人。

    这是一位异邦的小青年,身量不高,面白无须,腰身极纤细……他眉头一挑,又觉得自己看走了眼。明明胸肌还算发达,许是个练武之人。

    再看看小青年帮着伙计拽马的步伐,又是个脚步虚浮、双臂无力的。

    他像可惜马儿一般,对这小青年也出了遗憾的叹息——好好的一双胸肌,竟然使不上什么力气。

    人和马,马和人,都浪费了好材料。

    脚店门前,猫儿见拽不动老黑,只得先推远伙计,扌包着马头凑在马耳边,压低声道“求你且忍忍,待过了这几日,我好好为你洗个澡,将你打扮的威风凛凛……”

    老黑被身上的烂泥膈应了一路,此时被自家主子顺毛捋了捋,不由的收了满心的脾气,乖乖跟着牵马的伙计去了后院。

    待从老黑身上收回目光,猫儿望着站在身畔带客的伙计,正想问一问几个时辰之内是否有英俊男子投店,只眼皮轻轻一抬,瞬间瞧见了黑漆漆的脚店上层、唯一一间亮着灯烛的客房窗户,以及站在窗户前的高大身影。

    青年背光而立,她的这个方向看不到他的面容,只看到了光影加诸在他周遭的一圈轮廓。

    有着这样轮廓的男子,烧成灰她都识得。

    站在窗前的萧定晔也在打量楼下的异邦小青年。

    灯笼投射出的光线正打在他面上。青年面部轮廓深邃,两道烧火棍一样的眉毛长入鬓角。腰身纤细,可两肩宽宽,再长大几岁,应该是个猿臂蜂腰的伟岸男子。

    这种长相的异邦小青年,在江宁城里不少见。他和猫儿行在街面上时,她便曾被那般俊美的小屁孩引得惊叹连连。

    他将这青年打量的清清楚楚,心中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起了怀疑。

    何处不对劲?

    他运足目力将小青年上下再打量一回。

    都正常,确然是他在江宁城里曾频频见过的异邦小屁孩的形象……可他娘的真的不对劲。

    处处都不对劲!

    猫儿的目光只在萧定晔身上停歇了一息,眼皮一颤,已心虚垂眸。

    在她身上流连不去的目光,仿佛热碳一样炙烤着她。她因骑马出汗才干去的后背,立刻重新濡湿。

    她立马绞尽脑汁的回想着她今儿临时扌包佛脚学来的波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