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最疼爱这个大女儿,但女儿脾气顽固,为了婚事跟她闹矛盾,这一闹就是一辈子,到头来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些想诉说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终究成了遗憾。

    所以每每见到肖望,陈碧莲总能看到女儿的影子,因此格外悲痛。

    她哽了哽,无不伤感道:“你妈她,跟你,都是好的。”

    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孝顺,捂得人心口暖暖的。

    到最后,外婆也没留下吃午饭,“家里几口人还等着我回去做饭。”

    她起身要走,肖望劝不过,无奈跟着把人送到屋外。

    他说开车送她,她嫌麻烦拒绝了。

    肖望一路走在陈碧莲身后,到了田坎处的岔路,陈碧莲转过身让他别再送,“回吧,下个月你过生日,我再来。”

    肖望立在原地,迟迟没有动脚。或许是因为见面过于仓促,或许是因为她最后的那句话,这次离别无端令他难过,比起任何时候都要不舍。

    陈碧莲往前走几步,回头见他还在。

    午间地里安静,只有几只灰黑的鸭子浮在水面啄着不知名的虫子,偶尔嘎嘎叫唤几声。

    知道他依然耿耿于怀的事,她转过身,忍不住说出心里话,“阿望你迟早要结婚,姑娘家一听家里有个多病多灾、随时需要花钱的老太婆,肯定想想就不舒服。你听话,外婆不需要你照顾,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好。”

    听完她的话,肖望反而更加难受,想把人叫住,陈碧莲已经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那道消瘦的、略微有些驼背的身影越来越远,慢慢消失在视野中,肖望心里一阵又一阵地酸涩。

    “外婆走了?”

    乔沐芝站在门口,望着刚送完行回来的人问。

    肖望迟缓地抬头,看她一眼,又点头。

    他情绪低落,显而易见。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乔沐芝下门槛,走近了问。

    肖望沉默几秒,原原本本讲出自己的感受。

    “我不知道外婆一直把自己当作一个累赘、一个包袱,其实舅妈人不坏,但每回看她对外婆指手画脚,我都忍不住冒火。外婆已经过得够幸苦了,我只希望她轻松一点。”

    “你知道的,她有自己的顾虑。”乔沐芝一手抚摸他的脸颊,他的手很快覆上来。

    “是啊,说到底我这个外孙始终比不了舅舅一家人。”他望着她的眼睛自嘲。

    “别这么说,你们都是她的亲人。”她心疼道,“外婆愿意跟你解释,不就证明了你在她心里很重要吗?因为伯母的原因,她对你的感情也许还要更特殊一些。她不说,不代表不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