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十在他出口之前做了个手势,她接着道:“我将程翌接到主城,多有照顾是事实。”

    “但这件事,事出有因。”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中间省略了一些细节,但也足够清楚,等说完最后一个字,秦冬霖也没什么反应,既不说信,也不说不信,难以言喻的沉默在这座小亭中弥漫开。

    湫十有点扛不住这样的氛围。

    她抬眸偷瞥他一眼,在他有所察觉之前又飞快地低头,磕磕绊绊,极不熟练地将心里打了好久的腹稿念了出来:“总之,不论怎样说,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

    湫十自出世起,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身份不如她的不说,就是宋昀诃、秦冬霖,伍斐这种少君之列,也都因为家中长辈的耳提面命而对她多有纵容,再胡闹荒唐的事都揭过去了。

    秦冬霖多吓人啊,眉一皱,声一冷,哪怕顶着九尾银狐一族无可挑剔的容貌,都能让四海八荒各族贵女望而却步。

    宋湫十是唯一一个不怂他,还能极偶尔使唤使唤他的人。

    他们关系好,在各种未知的秘境中试炼时,只要有分开行动的时候,湫十是铁定要跟在秦冬霖屁股后面的,宋昀诃这个亲哥都要让地。

    她干了那么多鸡飞狗跳的事,连累秦冬霖被责罚,两个人一起罚扫祠堂的时候,都尚且理直气壮地分了各自的任务,觉得是未来道侣之间的共患难,根本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就更别说正儿八经的道歉了。

    秦冬霖闭眼想了一下,发现这确实是破天荒头一次。

    因为一条黑龙。

    这歉道得,跟在烈火上浇了一桶油似的。

    “……我不该在你给我找龙丹的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湫十见他还不说话,伸手扯了下他的袖角,小小的力道,晃荡了两下,声音低得像是含糊的撒娇:“救命之恩呐,我见到了总不能不管他。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有多危险,你差一点点就见不到我了。”

    她掐了一点点食指尖,在他眼前晃,又重复了一遍:“就差一点点了。”

    “哥哥还去感谢他了呢。”

    每次见到湫十,秦冬霖眼皮跳动的次数比没见到她的几年都多。

    他长指点在突突直跳的眉心处,指骨瘦削突出,声音里带着冷且浅薄的笑:“你的意思是,我要去谢他?”

    湫十默默松开了手,用气音低低地哼:“没让你谢他。”

    秦冬霖起身,黑沉的瞳仁里沉着小小的一个她,“喜欢他,是谣言?”

    “要因他解除婚约,也是谣言?”

    他可以接受宋湫十提出解除婚约,但不能因为这种原因。

    这段时间,诸多曾败于他手中的天骄闻讯纷纷给他传音“慰问”,甚至就连天族那三位从来不管闲事,一心只闷头修炼,自诩高人一等的死对头都破天荒的主动联系了他,看完了这个热闹。

    头顶冒绿,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荒诞得听了都想嗤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