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柏年看去,赞许地点头“孤标傲骨,凌寒而开,不错不错,这个可以留着。”

    齐平咬牙,“陶二郎,这是齐府。”

    “暂时是齐府,不过几日便是陶家的了,不只这宅子,齐家镜坊也会是我陶家的。”陶柏年高声道,一个个指齐家下人,“崔二娘要死了,齐明毓那么小成不了什么事,齐夫人和齐小娘更不行,你们别死心眼了,赶紧过来讨好我这个新主子。”

    崔扶风昏昏沉沉,只余一口气吊着,吵闹声如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汹涌而来将人淹没,崔扶风在浪潮里起伏,盼着一死的心在那刺耳的言语里渐淡,取而代之滔天愤怒,陶柏年的声音高一声,她的愤怒便强一分,蓦地睁开眼,吩咐雪沫出去让齐明毓还钱。

    “大嫂!你醒啦,太好了太好了。”齐明毓奔回房,扑到床前,满脸的泪,欣喜若狂一声声叫。

    粉团团少年短短几日瘦得脱相,崔扶风艰难抬手,为他拭泪。

    院子外头抑扬顿挫的说话更加清晰传来。

    崔扶风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齐明毓眼里狂喜换了愤怒,就要冲出去赶陶柏年。

    “别。”崔扶风低叫,一只手无力垂下,落在齐明毓手腕上,寒凉如死人的手,不带半分热气。

    齐明毓眼里泪水流得更快,咬着唇不敢说话,怕忍不住失声痛哭。

    “陶二郎,你别欺人太甚。”齐平厉喝。

    “哎呀,怎就是算欺人了,柏年不过好意,为你们提前做好打算,眼看齐家这艘大船就要沉了,你们又何必死撑着不跳船逃生呢。”

    陶柏年声音更大了,似是生怕里头崔扶风听不到。

    一字就是一记重锤,在崔扶风脑袋上重重敲击,周身凝结的血液流转涌动,直往胸口涌。

    她还没死呢,齐家人不容轻贱。

    崔扶风深吸气,“扶我起来,侍候我梳洗。”

    “大嫂,你身子不舒服,别起来。”齐明毓急得叫,按住雪沫不让她扶崔扶风。

    崔扶风不理他,没人扶,自己撑着床板坐起来。

    陶柏年唱大戏似,一样一样点评,从院名、梅花,到地上青石甬路,到院墙,又嘲齐家下人衣裳用料不好,许诺他们若向陶家效忠,陶家会给大家做锦衣。

    “陶二郎想太多了,齐家和陶家鹿死谁手,难说。”清冷沉暗的声音打断陶柏年。

    “崔二娘,你总算出来了。”陶柏年转身,笑吟吟拱手,朱红色锦袍很是扎眼。

    崔扶风浅浅一笑,宽大的绣着精致花纹姜黄色大袖衫,同样精致的曳地长裙,脸庞精心敷了粉,脸颊抹了鲜艳的胭脂,形销骨立,眼窝深陷,鹳凸下巴尖,一双眼睛幽幽黑黑,雪沫和齐明毓左右搀扶着,微微折了折腰算回礼。

    陶柏年上下打量崔扶风,别有意味道:“看来,崔二娘只是抱恙,根本谈不上重病,更不说病危了。”

    “亲人着紧,言过其实,让陶二郎失望了。”崔扶风笑道,转头看齐平:“二百金对齐家不过手缝松一松的事,对陶二郎则不然,还不赶紧拿来还给陶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