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扶风起身,蝶儿一般飞了过去。

    崔镇之伸手,兄妹两个手拉着手,细细打量对方。

    “阿兄何时回来的?”崔扶风又是笑又是流泪,兄妹两个上一次见面是两年前。

    “刚到家,听说你出阁了,便过来了。”崔镇之脸上笑容敛起。

    出阁本是喜事,于崔扶风,却是另一番人生。

    崔扶风泪水掉了下来。

    “你啊!”崔镇之抬手为崔扶风拭泪,牵起崔扶风,缓缓往外走。

    残阳如血,归雁声声,背后镜坊大门雄浑壮阔,房舍绵延。

    “你当时不该嫁的。”崔镇之道。

    “我也没办法,总不好背信弃义吧。”崔扶风抽泣。

    “那就为此赔上自己一生吗?”崔镇之摇头。

    崔扶风也迷茫,然而让她丢下齐明睿的母亲弟妹不管,她做不到。

    “你不后悔就好。”崔镇之长叹,往镜坊里头望一眼,道:“不甚如意是不是?”

    崔扶风点头,细说齐家镜坊的困境,“眼下虽不是举步唯艰,然若固步自封,迟早无路可走。”

    “慢慢来,也别过于思虑。”崔镇之道。

    崔百信不待见儿子,然只有崔镇之一个儿子,家业还要靠他继承,也没办法,怕崔镇之如以前一般在家中没呆几日又走,一走又一两年不回,叮嘱董氏,“跟他说,不准再走了,玩了这么多年也该收心了,歇上几日就到布庄里学着帮忙打理生意。”

    董氏也不想儿子再外出了,儿子不在身边时每日牵肠挂肚,情知自己劝不住儿子,儿子疼姐姐妹妹,崔镇之面前,便拿崔扶风和崔梅蕊说事。

    “你不心疼母亲,也想想你姐姐妹妹,你姐姐才二十出头,不能就这么过一辈子吧?你妹妹一个妙龄小娘,打理那么大镜坊不容易。”

    “知道,我心里有数。”崔镇之道,没应承不再外出,却是留家中了。

    看来是不外出了,虽说还没在布庄帮忙,只要不外出,早晚的事,崔百信暗松口气。

    儿子在家,多少得给面子,不敢再十分宠肖氏,每晚都歇董氏房中。

    肖氏连日精心打扮没等来崔百信,咬碎一口银牙,这日忍不住去找崔锦绣商量。

    崔锦绣落地镜前扭着身体前照后照,身上一身暗红色广袖大衫,袖子上绣着展翅彩凤,肌骨丰润,妩媚妖娆,眼角斜了肖氏一下,没停,继续照镜子。

    肖氏栅足案前坐下,无精打采道:“别照了,快帮阿娘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你阿耶都不记得有阿娘这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