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奴方才那话并非是想家主请陶二郎帮忙,说的是事情棘手,难以成事。”齐安也是反对。

    “我明白。”崔扶风笑道:“横看竖看陶二郎都不可能帮忙,若我能说动他,可见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功力了得,大家也好安心给我进京。”

    心中还有另一番考量没说,费家虎视耽耽,若能说动陶柏年相帮,外头看着齐陶两家便是结盟之势,费易平就不敢轻易动齐家了,可谓一举两得。

    齐安齐平无言。

    齐姜氏嘴唇蠕动,想说瓜田李下需避嫌,作为一家之主,少不得要跟男人来往,更兼崔扶风坦坦荡荡,明知齐明睿已逝仍嫁进齐家,说这话忒伤她心,反对的言语到唇边咽下。

    “大嫂,我支持你。”齐明毓清声道,亮晶晶眼睛看着崔扶风。

    陶家镜坊占地甚广,山腰上绵延数里,镜坊大门宽阔高大,进门,依山体搭建的房屋阶梯搭阶而上,一进又一进,飞檐翘角,甚是气派。

    镜坊里都是粗鲁汉子,突然来了个乌发粉面、姿容绝美的妙龄小娘,众人眼都直了。

    崔扶风浅浅一笑,才要自报家门,陶石从里头出来,瞪圆眼,大呼小叫:“二郎二郎,崔二娘找你来了。”

    崔扶风失笑,隐约的,又觉得陶石那一声大嗓门里很熟捻的口气,自己从未与陶家人见面,想必是错觉。

    陶柏年出来的很快,一袭石青色重莲绫窄袖胡袍,离得近,比那日喜舆上看去个子显得更高,目光朝崔扶风扫过来,静看了片时,方启唇,高亢热情得浮夸造作几近调侃戏弄的腔调道:“崔二娘到来,柏年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崔扶风手臂浮起鸡皮疙瘩,委实没想到陶柏年一个制镜世家当家人言行如此浮浪,有求于人,压下嫌恶,回了一礼。

    陶柏年对她的憋气很是满意,唇角翘得老高,狭长的凤眼里透着欢愉,喊陶石:“上顾渚紫笋。”

    陶石咕哝:“不问客人爱喝什么茶吗?”

    “废话,崔二娘爱喝的就是顾渚紫笋。”陶柏年骂。

    陶石一脸恍然,紧接着又是敬佩,主子日理万枝,居然还知道崔二娘的喜好。

    崔扶风愣了一下,心道这人好生狡猾,居然调查过自己的爱好。

    陶氏镜工心中已翻了天,他们家二郎眼中只有铜镜,骨子里又傲又冷,浑不把他人放在眼里,更不说投人所好了,居然能知道崔二娘爱喝什么茶,且顺着她,不约而同抬头望镜坊外天空,太阳好好儿从东边升起的,怪哉。

    “崔二娘,请坐。”陶柏年作了个请手势,视线无所顾忌盯着崔扶风,崔扶风微昂头,秀润的下巴与脖颈连成优美的弧度,雪色的皮肤与鲜艳的红唇相映,素净的纯白胡袍,少了柔美秀丽,另一股干练利落,浓淡相宜,冷暖皆可,陶柏年咂了咂嘴,暗道难怪迷住齐明睿了,果然绝色。

    崔扶风有一股自己被饿狼盯上的恶寒,压下想扭头就走的想法,轻撩起袍摆坐下,端重笔直。

    陶柏年斜眼看崔扶风,心情越发愉悦,陶石送来顾渚紫笋,接过去,亲自煮茶,口中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崔二娘前来,想必有所图吧。”

    崔扶风呛了一下。

    不知陶柏年是天生直来直往性情,还是特特针对自己。

    他挑开了,再寒喧说客套倒显得虚伪,崔扶风启唇,刚要开口,陶柏年摆手,呵呵一笑,“崔二娘别急着说,让某猜上一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