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副官家中时,院中有不少人在,大概都是亲属友人,为帮着布置灵堂,还有明天下棺的事宜。一见祭拜的人来,就有人上前带他们去灵堂。

    灵堂是主屋布成,棺材停在这里就没有多大的空间了,上次来时见到的妇人拥着三个孩子跪在一旁,满目哀容,其中最大的孩子不过六七岁,最小的尚在襁褓。

    孩子们尚且懵懂,只知道跟着母亲,见有人上过香,他们就跟着叩拜一下,额头点地的声音闷闷的,像压在人的心上。

    燕景云与卫蓁先后上香祭拜,那妇人也只是重复叩首还礼的动作,宛如一具被抽干了精神气的空壳。

    灵堂上的一幕像印在了卫蓁的脑海。

    一个妇人带三个孩子,在这乱世之中要如何生存。

    想着,她也随之问出了口。

    “不同情况有不同补偿。”

    此时,两人婉拒对方亲友留饭的好意,刚刚踏出副官家的门。

    提到补偿,卫蓁想起上次燕景行来时怀里抱着的盒子,应该就是指那个吧……

    “侯爷两次来此,我原以为你十分看重他。”

    这个看重当然也包括额外的抚恤优待。

    “当日袁休有别的任务,他路过村子借宿一宿,匈奴人来时,本是可以跑的。”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到了马车前,停下了脚步。

    燕景云看着她,眼里是经久不变的从容,瞧得多了,还能从中品出几分疏离。

    “用尽全力做好自己能做的,问心无愧即可。”

    即使用尽全力,也终究力有不逮,所以只求个问心无愧吗。

    卫蓁不确定他指的到底是什么,但对方已然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思了。嘴唇微动,还是在对方转身之前叫住了他。

    “侯爷!”她把正在纠结的、有关炼焦的事全部告诉了他。

    “本侯还当公主在愁什么大事,”他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将高炉设在苍鸾便可。”

    苍鸾那边偏僻,又紧挨着铁矿石产地,但是万一有什么问题,她不能立即赶到,将之解决。

    “可是那边太远,我不能常常过去。”

    “老师傅们或许不如你懂得多,但他们的经验足够丰富。”说罢,看卫蓁还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悠悠补了一句,“公主是个聪明人,可也不要小瞧别人。”

    卫蓁想反驳他,说自己没有小瞧任何人,只是有些不放心而已,却又找不出可以支撑的点。最后,她抿了抿唇,还是同意了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