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府幅员辽阔,足有二里见方,比起牟家大院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任家祖宗是仗着人多势众,见蟠龙谷这一带人迹罕至,择其一角占山为王,府内九成九为天之所赐,与牟家祖宗在栖霞购地建庄大有不同。

    府内灌丛茂密,高矮树木盘错交通,脚下石路层层叠叠,时高时低或直或曲,于花草间乱入乱出。

    每过百余步一座环形院落,往往可望而不可及,明明近在眼前,却要绕行林间,时而渐行渐远,走不多时又柳暗花明,头顶浓荫蔽日,方向着实不易辨明,再于林中绕得几绕,早已不知身处何处。

    进庄路上家仆见到不少,有男仆聚堆赌钱,有女仆林间嬉闹,更有孤男寡女踩着草地动手动脚,引路家仆见到一堆喝止一堆,家仆听闻莫沈二人亲临,个个吓得磕头连连。

    再走过一道披满绿色的矮坡,耳畔传来靡靡乐声,不远处似有男女调笑,越往前走越是清晰,男子所言不堪入耳,女子更是嗔叫轻佻。

    沈墨渊道:“前面说话那个,可是任寰?”

    引路弟子道:“是,是。”

    沈墨渊怒哼一声,道:“这任府门禁委地,家规松弛,我还道谁给的胆,却原来是主人自己好逸恶劳,纵娱声色,才会上梁不正下梁歪,任家百年基业,迟早毁在你们这班人手里!”

    引路家仆见他声色俱厉,赶紧跪下,忙道:“墨渊先生饶命!墨渊先生饶命!”

    沈墨渊道:“你的狗命,‘玄冥’还看不上,没你的事,带路!”

    引路家仆连声道:“是,是。”

    矮坡尽头一片草地,距离声音传出之处十丈有余,却为一片灌木阻挡,引路弟子向右走去,走没几步又再向右,反朝任寰出声相反方向而去,莫沈二人在这迷宫般的府中行走多时,到这里也已慢慢习惯,果然再一座小土丘旁绕过,面前丛林出现缺口,走出即是一片开阔。

    院落与丛林间一片空地,左右两边坐有不下二十名乐师或吹或弹,中央石桌四周各一张石凳,一名黄衣男子背院面林而坐,双膝叉开向外,左右腿上分坐一名薄纱女子。

    二女各自取了石桌上托盘中的葡萄,一颗一颗轮流送入黄衣男子口中,黄衣男子左搂右抱,双手分在二女腰间,左一口右一口吃果吐核,表情说不出的享受。

    引路家仆见莫苍维面无表情,沈墨渊却脸色铁青,战战栗栗道:“少,少主。”

    任寰道:“大胆!”

    睁眼一看,见莫沈二人站在身边,一口葡萄喷出老远,慌不迭推开随侍二女,喝止乐师,道:“还不快退下!”

    乐师与二女不识来者姓甚名谁,见任寰惊惶失措,知道定是大人物,匆匆从各处消散,任寰走到莫沈二人跟前,拱手道:“不知二位师伯驾临寒舍,小侄未能远迎,请二位师伯恕罪。”

    沈墨渊环视一周,道:“任家可真会挑地方,你爹整日里哭穷,不想家大业大至斯,子孙后代竟躲在这世外桃源享清福呢。”

    任寰一阵心虚,道:“二位师伯为何会忽然出现?我爹爹还好么?”

    沈墨渊再是重重一哼,道:“你爹现下很好,可要知道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还好不好就难说了。”

    任寰见沈墨渊目光如电,射在自己身上,不敢与他对视,侧身一步,垂首看地,神色惊慌,道:“二位师伯,请入内用茶。”

    沈墨渊冷冷道:“不必了,带我们去铸剑炉!”

    任寰神色大变,道:“铸,铸剑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