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快石头久久没有落下。

    达瓦睁开眼睛,只见碎石悬浮在空中,逐一往上飘去了,像是时间倒退了一般。洞口外透出几寸明光,浓尘在其间翻滚,玔婴缓步而来,神色自若,她的目光停留在达瓦身上,那只白皙的手伸向他。

    达瓦微怔,两人五指一扣,他被玔婴轻扶了起来。

    恐龙愈发狂躁,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他爪牙毕露,甚至对玔婴攻势而来。

    玔婴也不正视他,她阖眸,双指并列,两手交叉成十,轻念出一串达瓦听不懂的精灵咒语,腕部往前一定,十字破开,恐龙轰然倒地。距离二人不过一尺。

    她一脚踩在恐龙的头上,稍稍用力,拔出了它眼中的木桩,问:“吃只恐龙在人类世界判几年?”

    ……

    达瓦背后汗津津的,他咽了口唾沫。

    苏醒过来的鳄鱼老板跪伏在玔婴脚下,开始推卸责任,“是它诱惑我的。主神,我无意冒犯!”

    玔婴没有表示,她环顾了一圈,在恐龙的龙角处找到了一颗珠子,她抿了抿唇角,带着审问的意味:“你们胆敢盗取重力珠?”

    重力珠嵌在神杖的一侧流苏上,深海世界的动物可以借此恢复体形,冲破束缚到达陆地。这无疑是犯了禁忌,鳄鱼老板几乎要遁地逃走了,他将脸埋在云泥里,连连求饶。

    从玔婴的表情来看,她真的想开荤了,达瓦少见她带有怒气的时候。

    他想起人们残害的那些生灵,突感鳄鱼老板颇有些悲壮英雄的色彩,在动物界敢于挑战主权,为同类报仇,也算十大感动人物了。

    但到底是痛在自己身上,达瓦按事实阐述:“这两个老家伙肉太硬了,怕是不好吃。”

    玔婴想想也是,不过声音越发冷清,几乎是在宣判:“流放人类海域,去寻找你的自由吧。”

    鳄鱼老板的两颗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又是连哭带嚎,玔婴没有理他,转身把恐龙变成虱子大小,捏在手上,说:“还是这样可爱些。”用手一弹,恐龙便不见了踪迹。

    玔婴看向达瓦,说:“那人类呢,吃人判几年?”

    达瓦双手拦在身前,说:“小姐,我是受害人。”

    玔婴攀住他的肩膀,达瓦眼前的景象飞速下坠,他们冲出洞穴,上升到翠蓝的天海间。

    玔婴牵住他的手,两人四目相对,达瓦听见玔婴说:“人类果然是最可怕的生物,连恶龙也敢抵抗。达瓦,我应该把你变小扔到镇子里去。”

    太阳的光辉落在玔婴脸上,她目若朗星,凭添了几分温和,纵使话语中带着危险感,也毫不怵人。达瓦说:“大概留下我的那天你就做错了。你后悔了吗,小姐……”

    玔婴打断他的话,说:“叫我的名字。”

    他们飘荡在晴朗的高空中,说话时会有水珠震落下来,达瓦眼前又是云又是水,直到靠近那一轮明媚的太阳,他缓声唤了一句:“玔婴。”

    在那片灿烂的光海之间,玔婴轻轻抵上他的额头,两人鼻峰相触,气息交织,万物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