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封隋在这个问题上撒了谎,他比谁都清楚迟朔在学校里遭受了什么样的欺凌,他告诉自己撒谎的理由是不想让迟欢担心。

    哥哥很喜欢上学,在学校里,可以不用被爸爸打。

    沉默。

    哥哥初中在学校里被欺负过,他一直过得不太好,哥哥说,他在高中有朋友,很开心。

    沉默。

    那个朋友好像姓李,是个姐姐,我没见过,我见过的哥哥的同学,只有你。

    封隋张开了嘴,但他什么话也没能说得出来。沉默。

    哥哥以前告诉过我,他有点担心在新的学校里也交不到朋友,不能融入班级,然后他说,高中很好,大家都很好。

    封隋想,原来迟朔是很想融入集体,很想交朋友的,他不是看不起别人,他是害怕被别人看不起。

    这些都是假的,是吗?

    封隋听到这句话,悚然一惊地看向迟欢,而迟欢只是盯着咖啡杯上渐渐稀释的白气发呆。

    迟欢说:“假的。”

    她没有问封隋,仅仅是自问自答。

    对话结束。

    ***

    输完液,医生说还好,轻微伤,没什么问题可以拿药回去了。

    迟朔已经醒来,他昏迷的原因是低血糖加重和严重贫血,医生说这个孩子可能卖过血,胳膊上的针眼芝麻似的青紫,一看就是黑血站里不正规的针头留下的。

    封隋像个傻子一样地问:“卖血,血还能卖?”

    医生说:“现在好多了,十年前黑血站到处都是,不晓得这小孩哪儿来的门路,都是历史遗留问题。”

    陈启生也赶到了医院,封隋把偷钱这件事越想越生气,便给陈启生打了电话,陈启生担心是因为他没处理好迟父的事情才导致学生被打进了医院,急急忙忙地来医院里慰问,并承诺会申报给学校报销医药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陈启生和蔼地拉住迟朔的手,说,“小迟,老师是不知道你爸爸这么不上路子,老师让你爸爸带你走,本意是想要你回家反思一下错误。”

    封隋厌烦极了陈启生这副永远“事不关己”的面孔,道:“陈班,他爸打他的时候你就在旁边,你还让他爸把他领走,现在人进了医院,你要推卸责任了?”

    “谢谢老师。”迟朔从陈启生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扶着拐杖下了床。

    他回避着封隋的视线,额头上缠着纱布,背上贴的药膏较硬,使他行动不便,封隋想去扶一把,但迟朔只把手交给了迟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