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虞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慢慢开口,“记得与你初见之时,我还是个婴孩。那时候,什么也不懂。你替我打通筋脉,授我法术,伴我长大。我喜欢待在长生殿的日子。在那里,你教我抚琴,陪我嘻闹,给我讲六界趣闻。”

    “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也还是记得。偶尔,你也会将我抱在怀中,教会我苍生大义,要我心胸广博。”

    一回忆到从前那些日子,子虞的嘴角就忍不住向上弯起,那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很多人说我三生有幸能得昆仑仙尊垂怜,羡慕我与你的兄妹情深。可哥哥,在子虞心中你不只是……”

    “够了!”季子扬不想再听下去。

    “为什么?!”

    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子虞踮起脚尖,对着他的唇轻轻一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静水流深,明明已经笑言放弃,却依旧无法在心底割舍。

    终究是忍不住了吗?季子虞。

    “你总不要我说出口。现在,我不说,你也应该懂了。”

    季子扬的眼中没有怒气,而是充斥着一种无法诉说的悲伤。

    “子虞,你要永远明白,你我之间只能是兄妹。”

    “我知道。”子虞声音嘶哑。虽然早已经知道结果,但当真正听到那一刻,季子虞的心依旧忍不住在抽搐。

    她拉住他的衣袖一角,几乎是哀求,“就三天。你不是昆仑仙尊,也不是我哥哥。”子虞不敢看他,别过头去,“凡人不是说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放不下吗?我想我六根不净,或许,我只是一个拥有仙骨的凡人。”

    她转头和他对视,目光坚定,“我只要三天。三天以后,我会把我所有不该有的东西都统统埋葬。只做你的妹妹,好吗?”

    他低头看着她,那个娇小可怜的人儿离他不过半步远,就这样站在生死两端,两两相望,望而生思,望而生畏。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红尘中,有人以生死相隔,爱恨相离。于奈何桥头两相遥望。如若说十年纠缠能耗费人的一生,那这千年的执念毁的,是否是这九州云海?

    三千年,斗转星移;三千年,物是人非。

    昆仑山上,梨花已谢,桃红已枯。再好的风景如画,时光拂过,也只剩净初池畔一掬清泪。

    这一日,下着绵绵细雨,净初池缓缓走出一女子。

    白裙曳地,黑发垂肩,不施粉黛。绝代风华掩于一方斗篷之下。

    正是她——被囚于净初池下三千年的,季子虞。

    她抬眼不经意扫过四周,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寻找什么。希望不出所料地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