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没有问题。”江长兮沉默了一瞬,才想起要回复秀檀的问题。

    秀檀有些不明白,“没有问题,王妃还看这么仔细?”

    “就是因为没问题,才要看得更加仔细。”江长兮看完最后一张,倒吸一口冷气。目光偏移,再次从头看起,“你可知道这药方是治什么的?”

    “不是高热疑难吗?”秀檀知道江长兮方才的话至少有一半是在哄管家的,没想到连高热疑难都是假的吗?

    “知道行血续筋吗?”江长兮看着秀檀笑了笑,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秀檀知道,“听说是一种治疗手脚伤疾,行筋续脉的法子,通过针灸刺激筋脉,强行推动血气运转……”

    江长兮笑得温文尔雅,“庆荣告诉你的?”除了庆荣,江长兮也不做第二人想了。

    秀檀吐了吐舌头,算是默认了。

    江长兮也没有说她什么,指着排序好的药方子告诉秀檀,“你看药方的每行首字,再对角而读,便是行血续筋最后的针法步骤。”

    “我自少小同阿娘学医,后与师父学针灸之法,出师所学便是这行血续筋。”江长兮叫秀檀取了笔墨来,将上面的针法步骤誊抄下来,又将其默读几遍,直到一字不差记下来后,直接将所有药方焚烧掉,“只是那个时候,师父一直不肯将这最后的针法步骤教给我。”

    “这又是为何?”秀檀将纸张焚烧产生的灰烬都收拾干净,听言有些诧异,“针法不学完整,王妃便无法拿去救人的吧?既无法救人,为何还要教给王妃?”

    “因为行血续筋之术乃针灸之术里最凶险也最通用的手法,学会了这行血续筋之术,寻常需要针灸的病症,只要将此法稍做改变便能化解。”江长兮解释说,“其实不学这最后的针法步骤,以我掌握的行血续筋之术,要想为人针灸治疗腿伤还是有把握的,只是不及这最后针法来得稳妥。”

    “我想,这也是师父一直藏着掖着不想教我的原因。让我心有忌惮,不乱用此法。”行血续筋之术太过危险了,便是学会了这最后针法步骤,要为季云森治疗腿伤,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她现在……怕是无法替季云森行针了。

    “秀檀,我困了。”江长兮拂去衣服上沾到的灰烬,又净了手,秀檀过来给她拆了头上的发髻。

    “王妃睡吧,奴婢就在外面守着。”秀檀为她掖好被角,仔细检查了窗户,才退了出去。

    屋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江长兮埋在被子里仰躺着,瞪大了眼睛看着纱帐顶,双眸清明澄净,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突然琢磨不透,师父将行血续筋之术的针法送来给她的用意何在。是答应了替季云森行针还是没答应?亦或者是让她去行针?可师父明明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突然好烦……

    江长兮翻了个身,被子蒙过脑袋,也不知道辗转反侧了多久,才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江长兮是被压醒的,猛然的重压将她从睡梦中惊醒,精神一凛,还没有怎么反应,压着她的人就先“啊呜”一声拽着她哭唧唧了。

    “呜呜呜……长兮妹妹……”

    江长兮被她哭得一个激灵,本来还迷糊着,这会儿完全清醒了,想翻身发现翻不过来,正要提醒还压在她身上的人起来,就听屋外传来某人压抑的低吼,“秦陌,你给我出来!”

    这声音……是秦世萧?

    江长兮艰难地翻过身,掰开秦陌的手,挣扎着坐起来,“你做了什么?”能将一向温文尔雅的秦世萧气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秦陌真的好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