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冷笑说:“这倒也不奇怪,她最是护短,淑华那身不知天高地厚的习性还不是叫她惯出来的,只怕如今也歇了扶持白家的念头。”

    江临点点头,嘟囔说:“那白瀚,先头见过,倒是个机灵的人物,只可惜姓白。”

    江清月看他一眼,淡淡道:“昔日庄公和共叔段皆有姜氏所出,而姜氏偏爱幼子,纵容幼子逆反,便为亲生母子,姜氏依旧与庄公落得个不及黄泉不再相见的地步。”

    这是《棠棣》之中的故事,江清月说在此处,却叫江临眼前一亮。

    她莞尔道:“陛下要用人,如舅舅同定北侯那般天生便站在陛下一侧的自不必说,可有些英才,却要陛下慧眼识人,恩威并施。这白瀚若陛下瞧着好,那也不妨一试。”

    说来可笑,江清月昔日待这个弟弟千般百般好,却是事事为他考虑周到。那个梦也提醒了她一件事,若江临要坐稳这个皇位,便也要有自己的谋算。

    江临打小便很是聪明,如今听她教自己,心中一瞬已然闪过许多种可行措施。江清月见他沉思,便笑了笑,说:“侯爷也该下值了,我去寻他,陛下若有什么念头,便遣人给我送个口信。”

    江临点点头,想了想,又十分不放心地嘱咐说:“阿姐,其实方才你有一句话,我觉得不对。夫妻情义,自然是强求不来的,可定北侯对你好,你瞧着也对他欢喜,阿姐同他试一试又何妨,难道要做一辈子的表面夫妻么?”

    他因着年幼,向来都是江清月叮嘱他,倒是少有他叮嘱人的时候。江清月顿了顿,总归是把他的话听了进去。她轻声道:“你放心。”

    江清月本欲去校场寻戚摇光,可却在半路遇见了十皇子。

    十皇子也不知是打算往哪儿去,见了她,呆呆地望了半晌,还是身边的宫人拉了拉他,他才慢吞吞地说:“皇姐好。”

    江清月过往从不曾注意这位皇弟,可有了那个梦境之后,她便停住,多打量了他一会儿。

    为免旁人奇怪,她只是笑了笑,说:“十皇弟今儿打扮得这样精神,是要去见谁呢?”

    十皇子仍然是那幅呆呆的样子,反倒是一侧的宫人又笑道:“回公主的话,殿下今儿学经纶,如今正要去上课呢。”

    江清月含笑望了那名宫人一眼。

    是个眼熟的。这些年来,仿佛一直都是她在十皇子身边伺候。倘或十皇子脑袋没有问题,那必定是她帮着掩盖,要不然,寻常宫女,哪里敢代主子回话呢?

    她做出有些恍然的模样,问道:“你是……?”

    宫女轻轻福身,道:“回公主的话,奴是殿下身边的知秋。”

    江清月笑眯眯道:“是个伶俐的。”她不好多问,怕惹人起疑,便挥了挥手,叫眼前这群人先行离去。

    一侧的抱琴看江清月沉思不语,不由道:“公主,怎么忽地对十皇子感兴趣了?先头也在府中问过他。”

    江清月没有回答,只是问:“那个宫女……”

    抱琴会意,道:“公主同十皇子不亲近,怕是没注意到,知秋打小就跟在十皇子身边的,只是她同我们这些人也往来甚少,我只听说过她仿佛是十皇子的乳母的女儿,在太后跟前也得脸。”

    江清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行至半路,便与戚摇光相逢。他出校场后,已是换过衣裳,却不似平日里打扮,漆黑如墨的长发高高束起,不似京城郎君们那样用玉冠或者玉簪,只是插了根朴素的木簪子用以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