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霆沉稳地开口,低沉的语调很有信服力,“各位信安小区的住户,大家的诉求我们都知道了。”

    刚刚还在激动地甩唾沫星子的大爷大妈都狐疑地闭上嘴,身子渐渐转向他。

    宋延霆接着说道,“妙境从创立以来,就一直主动承担着自己的社会义务,每年参与的慈善捐助都数不过来。信安小区隔壁新修的育才小学,还有西区养老院的翻新,都离不开妙境的资助。请大家放心,妙境绝不会以损害大家的权利为代价来谋取不当得利。”

    梁静姝在一旁目瞪口呆。

    不当得利,在法律术语中指的是没有法律依据,且以他人的损失为由获利,比如说捡到贵重物品故意不还。而妙境的纠纷解决后,花卉园步入正轨,经营所得都是合法的,和不当得利八竿子打不着,宋延霆就是故意在这给自己留了个话口。

    居民们听得面面相觑,一时有些迷茫:这抗议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红马甲先反应过来,大声问道,“那你们这楼不修了?”

    宋延霆微微一笑,并未正面回答问题,“妙境的花卉产业园是受到政府扶持的项目,建成以后,信安小区房价跟着水涨船高,附近的饮食和交通条件也会得到相应优化,这样一来才是真正惠及大家。”

    有部分人表情有点松动了,但红马甲立刻反驳道,“反正这楼就不能修!我跟你讲,我家住在三楼,窗户都是穿堂对开的,原来家里光线可好了,自从你们这边修起这栋破楼,我们家白天都黑了好几个度!窗台上的绿萝都枯了。绿萝你知道吧?那么好养的东西,因为晒不到太阳,叶子黄的哟……”

    这就是闭着眼瞎讲了,不过周围也有人开口继续接力,“是啊是啊,说到底房子还是我们自己住的,我们住在里面不舒服,你拿什么赔?我这两天洗了棉被,挂了好久都干不了,还遇到降温,小孙子都感冒了。”

    花丝巾紧随而来,在红马甲身后叉着胳膊抱怨,话显然是说给旁人听的,“花花草草有什么大不了?我才是惨哦,阳台的菜还没吃就蔫了,简直是浪费粮食!”

    宋延霆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至今未发声,等她们说完一轮主动闭嘴了才淡淡道,“妙境当然也考虑到了大家的损失。”

    空气中某根弦仿佛被这句话绷紧,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一个说法。

    “如果大家唯一接受的方案是拆除这栋楼……”宋延霆锐利的目光掠过人群,见到不少人脸色变了——并不是目的达成的欣慰,而是紧张。

    他心里有了数,又问道,“谁是居民代表?”

    人群中视线交错,小声讨论了一阵,最终红马甲主动站出来,硬气道,“我就是!你们还有别的方案?”

    宋延霆神情平和,“既然要聊合作,就别站着了,这位阿姨,我们去办公室坐下谈,行吗?”

    “你……你是什么人?经理吗?”红马甲问。在她心里,经理已经是很厉害的角色了。

    “我是妙境的律师,”见居民的情绪不再激动,宋延霆从水泥袋上走下来,笑着对他们说,“天气冷了,咱们去办公室拿杯热水喝吧。”

    他先前那样问,就让人感觉还有商量的余地,现在又亲切友善,居民便也没胡搅蛮缠,原本死死拦住汪妙涵的人因为他的到来自觉退开。

    直到走到汪妙涵身边,确保能护住她,宋延霆才对梁静姝道,“静姝,去帮忙准备热水。”

    “好!”梁静姝本不是内向的人,见宋延霆控制住场面,马上活络起来,“大家跟我来吧!哎,我才在这里站一会儿手脚都冷了,阿姨,你们来了多久了啊——”

    “没事吧?”宋延霆问,“我去接了一趟助理,来晚了。”

    人声远去,他们俩竟然落在最后,步子踏在地上时声音空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