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温祈的疑问,丛霁摇了摇首:“朕已足够了。”

    温祈蹙眉道:“陛下余下的膳食太多些,未免过于浪费了。”

    丛霁解释道:“余下的膳食将会赏赐予为朕试毒的内侍,算不得浪费。”

    “那便好。”温祈喝罢鱼肚鸡蛋香菇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

    丛霁见状,问道:“朕命尚食局再做一碗鱼肚香菇鸡蛋羹予你可好?”

    “不必了。”温祈其实已吃饱了,不过是贪食罢了。

    由于双足无力,即使坐于圈椅之上,有椅背可靠,一顿午膳用罢,他仍是觉得吃力了,遂向着丛霁张开了双手:“劳烦陛下抱我去床榻。”

    丛霁颔首,抱着温祈去了床榻,放下温祈后,又将纱帐挂了起来。

    温祈左右无事,央丛霁取了《墨子》来。

    他方才翻开《墨子》,陡然思及喻正阳,遂发问道:“喻先生今日是否有事在身?”

    丛霁答道:“今日乃是你成年之日,朕猜测你应当并无精力听太傅讲学,因此请太傅过两日再来。”

    温祈突然意识到自己满心满眼俱是丛霁,若非这《墨子》,自己早已将喻正阳忘到九霄云外了。

    一念及此,藏于皮肉之下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他抬手抚了抚心口,心道:我这心疾似乎愈来愈厉害了。

    一人一鲛分别看了一日的《虎钤经》与《墨子》,入夜后,相拥而眠。

    时近子时,温祈从睡梦中惊醒,猝然发觉自己的肌肤欲要开裂了,不得不唤道:“陛下,快些将我放回池中去,我很是难受。”

    丛霁因曾遭到过数不尽的刺杀,向来睡得不沉,闻声,立即睁开双目,将温祈放入了池中。

    温祈不及将衣衫褪尽,已变回了鲛人模样。

    于鲛人模样的他而言,衣衫实乃负累,于是他快手将衣衫扯去了。

    他于池水中游曳了一圈,方才游至丛霁面前:“我已好些了,陛下毋庸担忧。”

    丛霁扫了眼浮于池面之上的衣衫,低下身来,柔声道:“你今夜要睡于这池中么?亦或是与朕同榻而眠?”

    温祈唯恐再生不适,打搅丛霁好眠,回道:“我想睡于池中,陛下快些去歇息罢。”

    “寐善。”丛霁揉了揉温祈的发顶,便去歇息了。

    温祈的十指攀着池缘,直直地望着纱帐,倏而意识到每次丛霁夜宿于丹泉殿不是拥着他睡的,便是牵着他的手睡的。

    如今他孤零零地待于这水池之中,双手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