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依旧一片漆黑,要不是刚刚才见识过这祖宗砍灯的架势,保不齐还以为崇吾宫不光穷得种不起花草,连灯油都添不起了。

    她的夜盲似乎是在白辛城落下的,能记得的只有那一场病,但这症状能延续三世,估摸着也是拜这多舛的命格所赐。

    她眯着眼,借着些许透进来的光亮,摸到了墙边,正打算如昨晚一样,裹着毯子坐下去,身后的人却忽然伸出手,将她连毯子囫囵端了起来,一怔神,便被放在了榻上。

    她倒不是嫌弃魔尊家的墙角,不如说比起睡在这,她觉得那墙角要更自在些。

    “这……”她浑身一僵。

    然将她抱过来的那位主儿,压根没有理她的意思,净去了身上的血后,便合衣躺在了另一边。

    即便没有出言威胁,但她总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敢跳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桑桑停在了床头,静静地盯着那团黑漆漆的背影,陷入迟疑。

    她权衡良久,裹着毯子缓缓躺了下去。

    在这之前,她凝了一团火,点起了床下一盏小灯。

    虽说只能照亮半边床,但好歹能让她看清四周了。

    小心地躺平了,正打算合眼,却瞥见一只伤痕累累的手,道道血痕,甚至还有被什么啃咬的齿印,搁在漆黑的被褥上,格外显眼。

    她可不信哪个魔族胆大包天到对帝君动手,况且这些伤,也不像是刀剑所致。

    如猛兽抓挠,血口啃食,她曾听闻,魔界有个地方,关着数不清的妖兽厉鬼,据说都曾是魔尊的手下败将,生生世世不见天日。

    “……你去锁天塔了?”她压低了声音,但在一片寂静的夜里,依旧清晰。

    背着身的人没有作答,她皱了皱眉。

    “这是在同我怄气吗?”

    他依旧没有反应,但渐渐收紧的拳,却让她晓得,他还没睡。

    这种什么都不说,干晾着的状况,最是容易让人心生不快。

    她睁着眼,望着静默的床帏。

    “您若是看我不顺眼,说就是,这么憋着,我也没法子。”

    诚然她也想不通这算怎么回事,但这都两日了,他到底想如何?

    四下一阵死一般的寂静,正当她以为他依旧没有搭理她的打算时,身旁的人忽然转了过来,一把将她勾到了怀里,紧紧地箍住了。

    她一怔,却感到他将脑袋埋进了她颈窝,在她挣扎之前,收紧了腕上的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