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似乎仅拉着几片抹布的大叔很没形象的躺在炕上,嘴巴流出哈喇子。

    莫浩穹大马金刀地坐下,竹筐扔在桌上,勺了一大碗豆浆,咕噜咕噜地喝下。

    那大叔翻了个身,落在了炕下。

    “狗贼!又偷我豆浆!”那大叔从地上爬起来,怒目圆睁,口出狂言。

    莫浩穹挠挠耳朵,“你气什么,这碗豆浆我又不是不付账。好像很不欢迎我喔,那我这就离开……”

    大叔找了把椅子坐定,冷笑道:“你要是走了,你向谁拿钱去。不吃不喝?”

    “镇子又不是只有你要学字,我大可教别人去。”

    “别人真要学,都去学堂去了。哪还有人再费银子找人教书?”

    “哎你别说,还真有。如我这般学识,不知道多少人求我私教!还有你,那你怎么不去学堂?”

    “你再说这个我跟你急!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这么大个人,不好意思去学堂啊。”大叔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是不好意思,“而且,莫大宗主的学费要的少嘛……”

    “你还知道我要的少啊?那就别再克扣我工钱了,我也要吃饭。”

    “那我也要啊!这豆腐店不知道是开的太偏了还是怎的,总是没什么人……”

    “这点是一,二是你外边装修的实在太破了。”莫浩穹翻了翻白眼,“你都这岁数了,怎么还想着学字啊,看来真的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多费劲啊。”

    “这里的……呃是这字太繁琐了。小时候不愿学,怕难。现在愿意学习了。怎么,这不是好事?”

    “好事,好事。”莫浩穹懒懒地趴在桌子上,尽力掩盖五脏腑的愤怒。

    看着眼前匆忙准备纸墨的醪糟佬,莫浩穹不禁想起了之前,他教芦苇写字的事儿。

    一个双字,上头两个“隹”,而下面一个“又”?。而这个叫芦苇的醪糟佬,却能创造性地取出下面的“又”用来并列,组成一个“双”字。

    芦苇这货笑嘻嘻地道:“如何?”

    莫浩穹老实回答:“自己用可以,外传可是要挨板子的。官府统一文字,不能擅加更改。”

    芦苇顿时便像焉了的茄子般颓废。“明明这样子好写……”

    莫浩穹曾对他十分好奇。一个不会写字的人,却能屡屡改进简化字体而不重复。而且无论自表面还是内在来看芦苇的收入靠这个豆腐铺,真不知他学字买纸的钱从哪儿来。而认识久了,就习惯了,管他这些呢,反正他的确就是个醪糟佬。

    “老规矩,二两银子。教会一百个字。”

    “得。对了,豆浆六文一碗。”

    “哟!居然还涨价了!真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