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说得隐晦,但意思也很明确,现如今秦王事多,可没有什么时间来顾一个远在赵国的小公子如何。

    “但是父亲那边——”

    “可太子也是以大王为先,王孙切记啊。”

    嬴子楚闻言沉默下来,定定瞧了吕不韦半响,许久,嘴唇微动道,“邯郸之战接连失利后,大王转而灭周,将周赧王贬爵为君,着令九鼎入秦,秦自为天下共主,难道还惧怕赵国不成!”

    “秦为天下共主,那王孙更要稳住才是!”

    吕不韦猛然上前抓住嬴子楚的手,试图用目光传递着心中感情,“太子立了十年有五,如今又有谁记得昔日悼太子?局势未定之前,太子也好,王孙也罢,要以秦为重,也只能以秦为重!至于小公子他虽身在赵国,可纵然是秦王太孙,也未曾将质子身份过了明路,王孙断不可轻举妄动。”

    悼太子。

    嬴子楚怎会不记得呢,公伯是何等的风光霁月,秦国强盛,秦太子无论行至何处都是座上之宾!

    然纵然再风光又如何,最后还是走在了大王的前面。

    而父亲此刻的处境与悼太子相比也未好多少。

    已然做了十五年太子,又能继续做多久呢?

    倘若父亲如悼太子那般——

    嬴子楚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吕不韦说得对,以大秦为重,只有大秦好了,他嬴子楚才能好,他嬴子楚好了,他的妻儿才能好。

    吕不韦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嬴子楚明白,尽管如此,嬴子楚却不愿回答。

    质子之子与质子之间看似差别不大,实际上相隔犹如天堑。他儿若有这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固然会增加他归秦的筹码,可风险也相对应极大。除非他才是太子,他才是秦王。

    如此,赵国才不敢轻举妄动,叫这大秦最尊贵的人的子嗣有着丁点的危险。

    眼下阿政不过是大王诸多儿孙中不起眼的存在,就算是要了质子的名头有什么用,凡事去便是不受宠的。

    除非,除非是以他这位做父亲的有着足够的筹码。

    终究还是心中那点愧疚占了上风。

    吕不韦说得好,要沉得住气才是,他已然有些对不住赵姬母子二人,总不能再以自己的想法继续伤害到他们母子。

    “先生所言极是,不过阿政生时就分外凄苦,然现在难得有平静日子,质子的事情,不急,不急。”

    话说的后面嬴子楚的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旁人。

    吕不韦直接眼观鼻鼻观心,不对这事发表半点看法。

    若小公子是质子,这出戏才有的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