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钟陈怡提起这位哥哥,她突然想起一张清隽白净的冷淡面孔,似是从记忆深处涌了出来。

    那时候,还不到十岁的男生瘦削高挑,下颌干净棱角分明,尤其黑眸澄澈明亮,只是脸颊蹭破了皮。

    钟陈怡刚带着她改嫁给后爸白军的那一年,白荔也跟着住进了大院里。院里的孩子多,她这位“入侵者”自然不被喜欢,尤其是不被后爸的女儿白楚楚接受。小孩子们拉帮结派,白荔这位“外来的”自然被孤立,甚至被欺负。

    他们欺负她的事情不少,比如捉虫子塞进她兜里,往她的裙底放死掉的麻雀之类的。起初白荔也跟父母说过,只是钟陈怡那时候上班忙,也没当回事就三言两语把她打发走。

    于是大院里的小孩们更加变本加厉,把她关在晒干的水缸里,还盖上木盖。

    缸里沉闷又窒息,在夏天知了声四处啼响的温度,白荔几度晕厥过去。

    纪霖汌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逆着光,眉眼干净柔和。然后对她说:“没事,出来吧。”

    从那之后有他在,别人再也不敢随便欺负她。

    眼底被天边的日光刺痛,白荔收敛了视线。

    她低垂着眼,思绪渐渐回笼。

    于是她小声脱口而出:“哥哥人很好啊……”

    “好什么啊,我听别人说他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而且偏科严重到高考没过又回来复读。”钟陈怡语气不好,“谁知道有没有乱交女朋友,离远点总没错。”

    光是听电话里的声音,白荔就能想象到钟陈怡拧着脸,眉头紧锁的模样。

    于是她不想再争辩什么,便抿了抿唇说:“知道了。”

    “嘟嘟你记住,学习才是第一位。”钟陈怡千叮咛万嘱咐地说道,“你不要忘记为了供你读书,我们费了多少力气,你绝对不能辜负我们的期望。”

    声音愈来愈严厉,像是有锋利的刀刃渐渐逼近。

    白荔心口沉重压的喘不过气,从小到大这些话她听过很多。于是视线放空,她呆呆应声:“恩。”

    挂了电话,火车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咣哧、咣哧——”轨道与车轮的摩擦碰撞。

    车厢内的哈欠此起彼伏。

    白荔余光划过窗外耸立的高楼。

    不知道哥哥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还记得她么。

    但钟陈怡的话又忍不住从她心底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