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你怎么回来了?”姜为先立刻就冷了脸,“是李氏喊你回来的?”

    “不是!”姜宁之道,径直走到他的书案前,“我听说二弟出了事,不放心,就赶回来看看。”

    姜为先大致一算,也就信了他的话——

    就算姜李氏要找长子回来救场,也没这么快的,脸色当即就缓和了不少。

    姜宁之看见他晾在桌上的休书,却是微微皱了眉头:“父亲您这是……”

    “你不要劝我,是你母亲太糊涂,这段时间做的事都太让我失望了,趁着她还没真的闯出大祸之前,赶紧把她送回李家去,省得连累了咱们整个国公府。”姜为先没等他说完就冷声打断,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去,喘着粗气生闷气。

    姜宁之面上表情严肃,却是不温不火的,只是略一思忖道:“那二弟呢?父亲打算怎么处置他?”

    姜为先道:“将他赶到老六名下去。”顿了一下,想起在宫里和姜皇后母子见面的事,就又再次的怒火中烧,“这件事你也不要劝我,你是不知道他们母子这次都做了什么事,为了一个状元之位,为了攀龙附凤,居然把手都伸进宫里去算计皇后娘娘了。宁之,父亲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平庸,没什么大的建树和本事,咱们姜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还不全是靠着你姑母庇荫?就算我可以不计较,但总要给宫里一个态度的,你明白吗?”

    姜宁之略一点头,只是想了想,还是把桌上的休书捡起来,撕碎了扔进了笔洗里。

    姜为先的脸色一变,刚要发难,他已经抢先开口道:“妹妹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平之闯祸,跟她没妨碍,可您若是在这个时间休弃了母亲,传出去就太不像样子了。尤其是宫里陛下那里,他会怎么想?这会成为妹妹身上的瑕疵的,母亲纵然有错,您暂时也不能这么处置她的。”

    姜为先听得微微一怔。

    的确,姜玉芝大婚在即,此刻他要休了姜李氏的话,总要对外有个说法的,反正不管怎么说,都肯定是姜李氏在作为上有大问题,会关联到家风问题的,很容易就牵连到姜玉芝。

    可是姜李氏做了这么糊涂的事,他又确实气不过,就冷着脸一直也不表态。

    姜宁之才又说道:“我知道母亲的作为欠妥当,父亲您要气不过就拿了她的管家权,把她关到佛堂去闭门反省就是,哪怕就当看在儿子和玉芝的面子上?”

    为了姜玉芝的婚事,姜为先是可以让步的,这时候再看看面前进退得宜的长子,对姜李氏倒是没那么恨了,冷冷的道:“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先这么办吧,一切——都等玉芝成婚了之后再说。”

    “多谢父亲!”姜宁之还是了解他的,现在他肯松口,以后姜李氏只要不再做出什么惹怒他的事,他一般也想不起来翻旧账。

    姜为先没做声,姜宁之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斟酌了一下,又开口:“还有就是对二弟的处置……”

    “你别得寸进尺!”姜为先一下子就怒了,忽的坐直了身子,对他怒目而视。

    姜宁之苦笑:“父亲,我没有想给二弟求情的意思,而是二弟沾上了庆阳长公主母女那样的人……我这样说,也许您会觉得我冷血寡恩,可是这一次他们的手脚都动到朝堂上去了,您觉得以那位公主殿下的脾性,会是吃一堑长一智的吗?现在您虽然是将平之挪到了六叔的名下,那也到底还是咱们平国公府的旁支,以后再出点什么事……九族之内,仍还是有我们的份的……”

    姜为先闻言,直接倒吸一口气,神色犹疑。

    姜宁之道:“要将二弟除族,儿子也是于心不忍的,可是为了整个平国公府的百年基业,有些取舍,还是要做的。父亲若是实在过意不去,多给他些银钱带走,也是尽了父子的情分了。”

    姜宁之在姜为先的书房里盘桓良久才出来,当时族里的人还没到。

    他的随从在院子外面焦躁的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到他出来,连忙打招呼:“大少爷!”

    姜宁之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扑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