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市郊区的一处公园时,狐仙驻下了足来,在那之前她已经成功勾引了不下天干地支加起来三倍数量的路人。

    “就这里。”

    一路上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狐仙突然淡淡地吐了一句,然后不等我答允,她就径直朝着花园中央缓步走去。

    春季,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公园的草坪上开满了三色堇、虞美人、诸葛菜、郁金香、芍药、迎春、白玉兰之类的花卉。

    对于那些足以迷眼的花卉,狐仙这个疯狂的女人一律无视,直接踩着朵朵熬了一个冬季才好不容易绽放一次的花朵,走到了公园中间的一处空地上,然后缓缓地坐下了身,鹅黄色的丝绸长裙垂散在地,拖拉在青绿色的草地上,如同流云。

    她抱膝而坐,一只手抱着膝盖,另一只素手像是游蛇般不安分地在地面上游走了一阵,玉葱手指突然收拢间,一朵白色的无名小野花离地而起,花茎已然被她给捏在了指尖,缓缓把玩旋转着。

    “最愁不过春。”

    这个女人突然感叹道。

    “王一生,你可懂么。”

    “又在感时伤事了?”我看到狐仙拖在青葱草地上的黑发和长裙,随口道。

    “只有春天才警示着年华的衰老。”狐仙缓缓转过脸来,深如星空色的眸子看着我。

    我直视着狐仙的目光,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坐在草地上,和狐仙并着肩。放眼望去,遍地的鲜花碧草,繁花似锦,蝶舞花丛。

    “没有死亡,没有新生。”

    我回答狐仙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对于你这种不老不死的妖女除外。”

    狐仙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丝丝,眼神里却露出了更加疲倦而落寞的神情。

    “我来过这里,王一生。”狐仙转开了话题说道,“三十年前。”

    “哦?”我转过脸去看着身旁的狐仙。

    “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泥土地,泥泞,污秽,肮脏。没有这么多眼花缭乱的人工花草。”狐仙闭上了眼,朱唇微微开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半晌之后,她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那一株不知名的野花上,“但是,三十年前,我见过这花。一朵一模一样的花。”

    “所以时间真的是很古怪的东西呢。有时候像是溪水,夜夜流动,不复再回。有时候呢,又像是一汪湖泊,宛若静止。几十年几百年也许都那样,不会改变什么。”

    狐仙不紧不慢地讲述着,然后她轻轻地探出细细长长的手指,把手里的白色野花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撕了下来。

    萼残瓣落。

    片片白色花瓣散落于地,斑斑点点,缀出一地锦绣。

    “我说的是生死。不是时间。”我皱了皱眉说道。

    狐仙转过脸来看着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