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胡说八道。”王复暴怒起来,反唇相稽:“我撞到最不干净的东西,就是你这个臭道人。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休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小心我去官府告发你,用黑狗血泼你全身。”

    大明朝对于道士和尚,管制甚严,人要想到道观庙宇出家,都要拿着道观庙宇的招收证明去到官府登记清楚,经批准才能出家。没有证明的,属于野和尚野道士,被官府抓到,要被泼黑狗血,打一百棍子。另外如有妖言惑众的,同样要受泼血棍打之刑。

    时下环境,读书人的日子却比野和尚野道士更难熬,身份更敏感,见不得光,但习惯之下,王复口无遮拦,顺口就抬出了官府来恫吓威压道士。

    道士一叹:“凡人果然都是不知好歹,死到临头而不自知!”不多言语,摇着铃铛离去。

    宁采臣见道士出言不凡,知有来历,急问:“王兄,你为何不让道士帮你看看?”

    王复晒然道:“此等妖言惑众之徒,有甚本领?不外是故作险恶吓人,然后好趁机诈钱罢了。不多废话,小弟先行一步。”

    宁采臣一跺脚,稍作思考,连忙朝着道士离开的方向追了下去。然而路人纷乱,哪里还有道士踪影。他垂头丧气地在街上逛荡,粮食也无心买了,只想一走了之,却又不忍眼睁睁让王复送命。

    “好你个臭道士,吃了我十个馒头却无钱给,难道想吃霸王餐?”

    一声怒喝从前面传来,却见一间馒头店前围了一大群人看热闹。

    宁采臣心一动,挤进圈子看,就见到那崂山道士愁眉苦脸地立在一边,他对面站着身形彪悍的馒头店老板,拳头紧握,看样子只要道士不给个交待,就要上来殴打一顿出气。

    道士叹声道:“我为出家道人,岂有钱财在身,这一顿,就当我化缘的吧。”

    老板呸了一声:“你又不是和尚,化什么缘?少废话,不给钱,你就别想走!”

    道士急得抓腮摸鼻,小眼睛溜溜转,忽然朝着围观的众人拱手,说:“各位,本道今日出门不方面,没有带钱,倘若有谁肯出资相助,贫道必有酬谢。”

    众人哄然大笑,纷纷说:“你一文不值,能拿出什么酬谢。”

    道士自笑不答。

    老板见无人愿意出面付账,不耐烦了,砂锅大的拳头兜面就打向道士。没见道士晃动,那拳头却生生打歪,从其耳侧穿过,毛都没碰到根。老板不疑有他,只当没瞄准,呸了声,收回拳头放在嘴边吹口气,准备再打。

    “老板,他的馒头钱我付了。”

    宁采臣走出来,数好铜钱交予给馒头店老板。他的举动使看客们哗然,看宁采臣的时候,就像看着一个傻子:

    “此人是否傻了,居然帮一个穷酸道士付账?”

    “长得一表人才,却是个败家子,糊涂呀!”

    没有热闹看了,看客们轰然散去。

    “公子如何称呼?”道士似乎早料到宁采臣会出面解围一样,满脸笑容。

    “小子宁采臣,有事恳请道长帮忙。”

    “哦!这倒奇了,我一介穷酸道士,何德何能使得公子出言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