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很乖的,他会在萧子窈倒数的时候,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做,甚至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就只是乖乖的待着,就只是待在她的身边。

      主人是不会直接杀死小狗的。

      他心知肚明。

      萧子窈肯定是不敢的。

      因为,他是她人生中所剩无几的、唯一的快乐,既是救世主,也是痛苦的根源。

      沈要以前见过很多很多的弃犬——人也可以是弃犬,然而,无论是狗还是人,被丢掉的下场一般都是死掉。

      为什么非要抛弃、而不是直接选择杀死他们呢?

      也许是因为曾经有过深爱罢。

      爱是酷刑。

      每一条被抛弃的狗,都是曾经或多或少、曾被人爱过的狗,做主人的不忍心亲自动手,索性便任他们自生自灭,所以就把他丢开,丢得越远越好,然后转身离去。

      太好了。

      沈要心想。

      原来,他也是一条被人爱过的小狗啊。

      又是一年,白雪飞倦。

      他想起第一次见萧子窈的时候,她也是像如今这般,穿这一身气派又奢侈的大氅,狐狸毛的,一颦一笑都美不胜收,于是他看她便像在看那棵阔别已久的花树,再别离,也再相遇。

      紧接着,他又想起鹊儿不小心弄掉了萧子窈的蝴蝶耳坠的那一回,一只银色耳扣,一下子像蝴蝶一样的飞身扎进小白楼的冰湖里去,她不顾生死的扑上前却被他一把拦住,可是她哭得那样娇气,他一眼看见便心疼了,所以立刻转身跳进湖里、替她把耳坠捞了上来。

      然后萧子窈便又哭了,抱着他,泣不成声。

      那,倘若他又跳进冬天的冰水里去给她捞耳坠,这一回,她到底还会不会抱着他哭呢?

      沈要心里没有答案。

      好冷。

      他吹着风,再次想到。

      嘴巴上的口子越裂越大,他尝到口中咸涩的味道,不只是血还是泪,他一下子想到沈等等的事情——怎么办,来不及了,怎么时间这么短,这么不够用,他还没来得及给沈等等起名字呢,难道真的不可以再等等他吗,为什么他跟萧子窈的孩子分明就叫沈等等,而沈要却不被能被等一等。

      他终于哭哑了嗓子开口问道:“萧子窈,到底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萧子窈忽然笑了一下,安安静静的,眼里带着泪水跟爱,那滋味一定很不好,他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