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健被说得火气直窜,“李贞英!你什么意思?!”

    康安裕一把将他拽走,“行了,你先言行无状,还好意思生气?我知道二爷重伤你心里不好受,可也没必要迁怒旁人,人家招你惹你了?还好二爷已经醒了,这次还是多亏了沉香,这孩子,当真是孝顺。好了,还不随我去下界办事?再耽搁下去二爷可要怪罪!”

    “我才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直健气道:“好在逆天鹰一直照顾着沉香,方才二爷一醒就问沉香如何,若沉香身体未好全,就凭二爷审人的本事,咱们还真不好搪塞。你说这孩子也真是的,怎能随随便便与玉帝定下生死状?到底是年轻,做事太冲动了。”

    康安裕若有所思,笑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圣人也。你别以为沉香年纪小看着心浮气躁,实则要比咱们这帮人通透得多呢。”

    “也是。”

    二人闲谈着往南天门去,再看贞英这边,逆天鹰以沉香仍在休息为由让她吃了个闭门羹,她也不舍得打扰,便转头去了杨戬那里,才进东配殿,她见杨戬已然苏醒,伤势也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惨不忍睹,且沉着张脸,愠色染颜。

    “哟,兄弟,你也残了?”贞英惊奇地喊到,又命黄巾力士放下轿撵,哪吒与嫦娥赶忙来将她扶到太师椅上坐着,她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我带了些灵丹妙药还有滋补品过来,别误会啊,你也就是跟着沉香沾沾光。你说说,我跟三哥这难兄难妹也就罢了,沉香是怎么回事儿?”

    杨戬斜乜她一眼,胸口轻微起伏,道:“正好,我也想知道。”

    嫦娥踌躇片刻,半晌,道出真相:“沉香就你战败天息山而被处罚一事为你进言,以此为条件与陛下签下生死状,不破漠北不回还。”

    话音未落,屋室中的空气顷刻凝固。

    贞英的笑僵在嘴角,眼中瞬间卷起惊涛骇浪,她撑着扶手颤颤巍巍起身,死抿双唇紧盯嫦娥,暴怒之下执起手边的九子盘狠狠一掷,紫砂的盘子登时四分五裂,碎片四溅,“降责与去责的圣旨我一道都没看见!玉帝脑子被南天门挤了?拿这个设计沉香?他是在羞辱武将,还是在羞辱沉香?!”

    “沉香知道。”嫦娥冷不丁一句话,让贞英的三丈之火似遇屏障,登时打回原形。

    “什么?”

    嫦娥:“他都知道,他知道圣心难测,也知道重责压身。贞英,你别把他当成懵懂无知的孩子。”

    贞英嗫嚅着嘴唇,怒火遇到冰川之水,将消不消,也不知从何发泄,就这样不了了之。

    只在心里念叨了句:傻小子。

    杨戬一言不发良久,阖目深叹,“此间是非,要让沉香远离。”

    哪吒皱眉:“你又要瞒着沉香?”

    “先是你,再是贞英,后是我,你说下一个会轮到谁?”杨戬淡问道。

    哪吒顿悟,不由脊背发凉。

    这时,三圣母瞧出端倪,“二哥,陛下此举一箭双雕,先是有良将攻破漠北狼族,后又无人助你攻打天息山。你该不会是早有准备,此次身陷险境只是你刻意为之?”

    晚间,友人皆离去,杨戬念三圣母华山事务繁忙琐碎,刘彦昌一人难以应付,便要她安心回去,三圣母知道他有布局之意,便没有坚持留下,临走前去西配殿照看了沉香片刻,他仍在熟睡,但见他无碍,这才放心离去。

    三更天,杨戬穿上外袍往西配殿去,一路枝灯昏黄,再看殿内,烛火摇曳着,照出榻上人模糊不清的轮廓,沉香平卧在床,呼吸时而均匀时而急促,明显睡不安稳,他额头沁出一层汗,身体不安地扭动着,像在做噩梦。

    杨戬见状,心疼不已,忙为他顺气,轻拍他的胸口与腹部,一声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