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嫣的身形明显一滞,笑容里透着几分牵强,却依旧用乐呵呵的语调开口:“还好吧。”

    什么叫还好吧?

    陈生只觉心中怒火更甚,咬牙切齿,不愿再开口说话。

    一时间,破庙内再也没有了声响,一夜无话,直到天明。

    陈语嫣一早就出去了,临出门前舀了一碗稀粥放在陈生面前,陈生很想硬气的不碰那碗粥,心底憋着一股劲儿,肚子却是不争气地“咕噜噜”直叫。

    不喝白不喝。

    终究还是没能扛住饥饿地叫嚣,他伸手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仰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温热的粥汤顺着喉咙滑下,一路滑到了胃里,他才觉肚子里有了暖意。身上的疼痛也好似被唤醒了一般,从四肢百骸袭来,陈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突然泛起后悔之意。

    那厚脸皮的女人都觉得无所谓,他自己强出这个头干什么,这下可好,白挨一顿打。

    自从那日决心不再踏进这座庙里,陈生就真的说到做到,一次也没来过。如今,时过境迁,再度踏入,总觉着庙里头少了些什么东西。

    身上稍一动弹就是火辣辣地疼,陈生只能强忍着不动。闲来无事,瞧见坐在外头台阶上晒太阳的叫花子,他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喂,老头,先前住在破庙里头,和你差不多大的老头子去哪里了?”

    那叫花子正舒舒服服地闭着眼,坐在台阶上晒太阳,被陈生这么一喊,抬手挠了挠头,想了好半晌,才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老陈头啊?”

    陈生点头。

    “早死啦。”叫花子语气平淡,好像生与死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可这三个字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生的心上,砸得他头晕目眩,半天回不过神来。

    “怎么死的?”

    “病死的。”

    “什么时候死的?”

    “三年前。”

    此时,陈生二十一岁整,细细一算,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零三个月。

    怎么会?阿爹在他离开后的三个月里,就病死了?

    叫花子被太阳晒得很暖,难得起了几分闲聊的心思,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年纪大了,人的身体就散喽,最后那段时间,老陈头躺在医馆里,天天咳血,一口一口地往外吐。陈丫头也是个心善的,大把大把的银子往里头填,这哪里是治病,这是填窟窿啊,只进不出。”

    “阎王要人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我老了要是能有一个人为我送终……”

    叫花子还在自顾自地说着,陈生却觉得自己的魂都飘了,后头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