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了,裴令依旧没有消气的意思,待叶无雪走近便是一派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好像昨夜床上的那个人并不是他。面对叶无晴却是和颜悦色,尤其在叶无晴夸他几句后,更是喜笑颜开,道:“有叶大哥在旁指点,裴令受益颇深。”

    叶无晴笑道:“你都在家里住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如此客气。况且你本就天资聪颖,又如此勤勉,若是无雪有一半努力,也不会是现在这般不上不下的修为。”

    叶无雪近日来也算勤学苦练,虽然比不上裴令,但是比从前可是长进了不少,叶无晴还是要他多向裴令学习,叶无雪难免有些委屈。尤其是在瞥见裴令还未压下去的嘴角时,前世对于裴令的那股嫉妒之情再次升起。

    前世的他无论如何努力,在叶无晴眼里都做得不如裴令好。裴令行事作风与叶无晴很是相似,世人眼中宽厚温和的翩翩君子,叶无雪心里的那些小小的嫉妒之情,在他们面前都要自惭形秽。当初叶无晴出事以后,留叶无雪的只言片语,也是叮嘱莫要寻仇,紧要关头可去找裴令。以叶无雪的自尊心,如何肯去找裴令,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愿意向这个曾经瞧不上,后来比不上的人低头。然而叶无雪真的就和裴令在一个屋檐下过了那么多年,久到叶无雪都快要忘了他前世究竟是个怎样的脾性。

    叶无晴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大哥,他是绝然不愿与人分享的。

    远远看着叶无晴和裴令有说有笑,好像他们才是一对亲兄弟,他才像是那个外人,叶无雪气血翻涌,面色差了几分,赌气扔下剑说了一句我累了,也不管他们如何反应,抬腿便走。

    前段时间叶无雪像是转了性一样乖得像猫儿,此时又显出他原本的性情,叶无晴反而安心许多。

    叶无晴道:“不过是夸了别人一句,又生气了,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小气。”

    裴令眼神也冷了下来,低声道:“他是在意叶大哥。”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是我,也希望有叶大哥这样好的哥哥。”

    叶无晴憨厚一笑:“我向来是把你和无雪一样当作弟弟看待的,若是你愿意,我便是你哥哥。”

    叶无雪听觉超群,虽然走远了,但还是把裴令和叶无晴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这个裴令果然还是在觊觎他哥,若不是惦记着裴令身后的裴家,叶无雪现在就想把他从家里赶出去。不过想到墨仙之祸,只能暂且忍耐,等到叶无晴度过劫难,他自然就和叶无晴浪荡天涯去,再也不想见到裴令这贼竖子。

    叶无雪与王长薇约好在玉香楼见面,在动身去雀好村之前,想弄清楚这玉香楼里面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王长薇从前就一直和叶无雪在这越中做那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结果叶无雪忽然痛心疾首重新做人,每日都是修行练剑,往日那些玩乐勾当再也不沾,王长薇失了个可心的玩伴,大为失落。听说叶无雪又叫他去玉香楼,自然是喜不自胜,把自己上下收拾了一遭,举手投足一股风流相。叶无雪看着王长薇这粉面油头的模样,又想起裴令端方矜持的作派,自然也明白了前世的裴令为何不喜欢他,因为他和王长薇一样,光是这张脸就浮着一层轻佻艳色。

    王长薇手中折扇轻敲桌面,要了一壶好酒,对于如今正演着的节目很是不满,将小二唤来:“怎么还是一个月前的舞,最近没有新鲜花样吗?”

    小二道:“最近玉老板身体不适,故而未能编排新曲子,还请客人见谅。”

    叶无雪听闻玉老板三字眼睛一亮,他此行本就是为了玉老板而来,便对小二道:“不知玉老板为何身体不适?”

    小二笑道:“是老毛病了,每年暑热的时候便会不舒服。”

    叶无雪道:“在下略通些医术,可否为玉老板瞧上一瞧。”

    小二露出习以为常的神色,道:“多谢客官好意,只是我们玉老板不喜有人打扰,还请见谅。”

    王长薇拼命向叶无雪使眼色,压低声音道:“你何时略通医术了,我怎不知。”

    叶无雪白了他一眼,夺过他手里折扇,展开轻轻扇动,道:“我只是想去看一眼玉老板究竟长得什么样子罢了。”

    王长薇道:“你就别白费心思了,玉老板不轻易见客,曾经有人捧着千年血参求见玉老板一面,她都不肯露面呢。”

    叶无雪思忖片刻,道:“你可还能再给我找个上次那样的鼎炉。”

    王长薇立刻露出笑容,邪笑道:“叶二,你这回不怕叶大哥知道打断你的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