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司凡深吸口气,他自认为这么多年来受到各方面的打击不少,自己能够控制住外漏的情绪,可到了她面前,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她要银子你就给啊,那些衣服穿了多少年了补丁摞补丁的,就按一成给她便是了,回头你将帐报给我,我来结算。”他磨着牙淡淡地说道。

    “那岂不是趁了她的意?往后她还让我洗衣服!”季冉佳哼着。

    “咱顶多按照当铺死当的标准赔偿,看她有多少衣服够糟蹋的。只要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事。”

    “你娘怎么可能任由我决定赔偿?她不狮子大开口就是好的了,”她无奈地揉揉额头,继续转身走着,自己跟穷酸书生较什么劲。清官难判家务事,他再是皇上眼中的才俊,也捋不清婆媳关系。

    古司凡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人紧紧地箍在怀里,“媳妇儿,你只要硬气起来,她是不敢将你怎样的。你是古家的儿媳妇,跟家人相处要有自己的立场与规矩。只要抓住对方的七寸,那么对方不仅不会逼迫你,你反过来却可以提要求。”

    “她是你的娘,只说你一个不是,那你的前途就没了,你也不在意吗?依旧会教给我如何对付她?”季冉佳紧抿着唇抬起头看向他,神色极为认真而郑重:“以后你要参加会试可能依旧拿到个会元,然后参加殿试,说不定再拿个状元。你娘一句话,可能就将你唾手可及的一切都打碎了,你甘心?”

    古司凡埋头于她的颈间,低声笑出来,从胸膛的颤抖传递到她的心尖。

    她想原来一个不怎么笑的人,一旦笑起来感染力极强,也十分令她不知所措,她推嚷着他:“你笑什么?你不知道科举之路那是多少人过独木桥,各种苛刻的条件让很多人连岸边都到不了。”

    “你是在关心我?为了我,在娘面前忍辱负重,是也不是?”他说的话还带着浓浓的笑意,下巴搁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温软在怀,的确令人丧失斗志呢。

    季冉佳羞恼不已,她根本不去深思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敢。她亦是没见过这般无赖的男人,只能瞪着眼鼓着腮帮冲着他腰间的嫩肉袭去。

    男人看着清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衣服下是怎样精硕的身躯,感受到手心里炽热的温度,她脸轰地红得更厉害了,狠狠地拿着指甲扣上去。

    古司凡根本不将她这点力道放在眼里,带着她往林子里又走了段路,在一处竹林间的青石旁站定。他席地而坐,扯着女人入了怀。

    “媳妇儿,我很高兴你能为我想到这些。你容貌在整个华国都没有几个能够相比的,为夫只有走官场且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能够安心护你一生无忧。若是你男人连你说的这些问题都不能解决,科举不考也罢。”他把玩着她娇嫩的手指,轻笑着说:“虽然我能够一直护着你,但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离你左右,所以你也得学着处理问题,别让自己傻傻地当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儿。”

    季冉佳很好奇他到底有多少本事,可别扭的心让她紧绷着小脸,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古司凡捏捏她的小脸,轻哄着:“好了,你求求我呗,我告诉你我娘的七寸。”

    “爱说不说,大不了我就当个不孝的媳妇儿,做不了是被休回家。”她话音刚落,整个人被翻转过来抵在青石上。

    坚硬石头上的冰冷透过不算太厚的襦裙从背部蔓延开,她望着古司凡黑沉如墨的脸,咬着下唇别过脸去,心没出息地噗通噗通跳得很快。这男人比六月天还要变化无常,谁知道哪一句就戳到他的忌讳。

    突然季冉佳想起在那个宴会上大家对古指挥使的言论来,他年纪轻轻地将三元揽入怀中,以惊艳的才学获得了皇上的偏爱。按理说状元郎是文官,但他却被皇上派去统领锦衣卫,成为一把悬在亲王大臣头上的一把利刃。

    据说他阴冷残暴,弑母杀兄六亲不认,皇城中小儿闻之其名都不敢夜啼。他的心是黑的是冷的是硬的,手里沾满了成千上万人的鲜血,上到耄耋老人下到蓬头稚子。各个皇子见了他都得恭敬地喊声古四爷。

    他们说古司凡是天煞孤星,注定要孤寂一生不得善终!

    她浑身发凉,自己怎么就招惹到他了呢?

    “知道害怕了?”他声音冰冷犹如从寒潭中游溯,他的指尖划过她圆润的耳朵,“季冉佳,我再说一遍,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是死了也得变成干尸陪着我。”

    天有些阴冷,风呼呼地在树间穿梭,夹裹着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