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失”二字,让云英回过神来。

    她现下已彻底得罪城阳侯府,而阿猊又是她和武澍桉的孩子,难保武家为了斩草除根,又或是泄愤,会做出什么事来,有东宫的保护,孩子才能安全。

    “阿猊是个乖孩子,平日只要吃好睡好便会高兴。只是他有些怕热,求大娘平日多费心……”

    她絮絮地嘱咐,一边缓缓将孩子交出去,一边又不舍地在孩子脸颊上连连印下亲吻。

    “哎,老妇都记下了。”殷大娘小心翼翼接过阿猊,左手臂弯托着,右手则轻轻拍打,惹得阿猊舞了舞小手小脚,却没醒来,仍是安睡,“小娘子安心去吧。”

    云英将装着阿猊的几件小衣服的包裹交出去,又冲她深深一揖,随即拭一下眼角,拢着披帛,转身上了马车。

    车帘晃动,很快遮住她的身影,靳昭看了片刻,扶刀上马,扬声说:“入宫。”

    车轮骨碌碌转动,伴着哒哒的马蹄声,缓缓朝宫城的方向行去。

    路上,云英整好衣衫,心绪也已平复下来。她忍不住偷偷掀起帘子的一角,朝外张望。

    在侯府,十天半月也不见得有机会出府,前往皇宫的道路,更是从没走过,多少有些好奇。看到外面行人络绎,车马不断的热闹情形,心境也跟着开阔起来。

    她不禁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眼神亦四处游移着。

    马车的一侧临着街边的铺子,另一侧则是侍卫们的高头大马,恰好将他们同沿路的行人、车马分隔开来。

    云英还是第一次独自乘坐这样宽敞的马车,在数人的护卫下出行。她小心地看着侍卫们的背影,不自觉的,就被其中一人吸引。

    是靳昭。

    若说瞧正面时,他是因为高鼻深目的样貌才格外出挑,那此刻从背影看,他便完全是因更加挺拔的身子而惹眼。

    能成为千骑营的侍卫,自然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儿郎。另外两名侍卫已然高大魁梧,令人望而生畏,而靳昭同他们比起来,更有些挺拔矫捷的特质。

    大约因为是西域人,同大多数中原人相比,他的双腿与双臂都更长,驾马时,只这么轻快地小跑,便显得格外灵活自如、游刃有余。

    云英看得出神。

    这样的郎君,实在难得,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同武澍桉那样靠着家族恩荫才在军中谋得一个校尉职衔的官宦子弟相比,她觉得靳昭这样的郎君才更值得敬佩。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原本正同身边的属下说话的靳昭忽然转过头来,凌厉的目光仿佛天上飞翔的猛禽,随时捕捉身边的一切变化,一旦发现猎物,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云英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去,放下车帘。

    很快,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躲,于是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重新掀起车帘,朝外张望。

    靳昭还没有移开视线。

    这一次,二人再次对视时,云英冲他露出明媚的笑容。